那人慌忙背过身去,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惊得不轻。
“我乃长信侯府世子岳祈。方才因多喝了几杯,想着找处偏殿歇息,路过此处见门虚掩着,便贸然进来了,不曾想······”
世子?
为何不是太子?
郑依棠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碍于对方身份不能破口大骂,只能咬着牙道:
“岳世子,还请您先出去!”
岳祈如蒙大赦,转身就往外走,刚到门口,却听到外面一阵喧嚣。
“夫人,小姐正在里面换衣服呢。” 是银鹊的声音。
“无妨,正好我有些事要交代依棠。” 庄氏的声音紧随而至,带着刻意营造的从容。
岳祈心头一紧,下意识想找地方躲,可这偏殿狭小,除了一面雕花屏风,根本无处可藏。
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 ——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庄氏看着背对着门口的岳祈,又瞥见屏风上挂着的衣裳,脸色 “唰” 地白了。
“这······你是谁?”
庄氏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目光急切地在屋里逡巡,寻找女儿的身影。
身后跟着的几位世家夫人小姐也陆续走进来,其中有人认得岳祈,当即挑眉:
“岳世子怎么在此?”
话音刚落,众人的视线齐刷刷望向屏风后那抹窈窕人影,有人更是认出了郑依棠今日穿的衣料裙角,顿时露出了然的神色。
纷纷抬手捂唇,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事。
庄氏彻底慌了,忙迈步朝屏风后走去。
郑依棠刚堪堪系好衣扣,见母亲进来,压低声音又羞又恼地问:
“娘,怎么回事?太子呢?”
庄氏也想知道,计划好的剧本怎么突然换了主角!
岳祈见状,连忙开口解释: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都是误会!”
随即便有位夫人好整以暇地接话:
“世子,其实您也不必跟咱们解释,您与郑小姐男未婚女未嫁,这年轻人嘛,情到浓时难免······也不是不能理解。”
另一位夫人跟着打趣:
“欸~王夫人此话可不能这么说,就算情投意合,也不能光天化日的就······这也太不合规矩了。”
一时间,围观的夫人们脸上都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她们先前见郑依棠摆出那副贞洁自持、非太子不嫁的模样,暗地里早有不满,如今见她闹出这等事,心里别提多幸灾乐祸了 —— 原来也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的贞女嘛。
庄氏听得气血上涌,厉声喝道:
“请各位注意言辞!莫要污了我女儿名声!你们哪只眼睛看到······”
她猛地转向岳祈,语气带着威胁,
“世子爷,还劳您跟大伙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否则,咱们荥阳郑氏定要告到陛下面前,还我女儿一个公道!”
她心里暗骂那个引路的小太监 —— 不过是走开片刻去 “请” 人,怎么就出了岔子?
难道是收了钱不办事?
等这事了了,定要把那小杂碎抓来扒层皮!
岳祈着实冤枉,只能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再三强调自己是隔着屏风,什么也没看见。
若郑家当真要他负责,他也绝无二话。
众人闻言,虽不好再明着打趣,可看郑依棠的眼神已然变了。
出了这档子事,她再想嫁入皇家,怕是难如登天了。
屏风后的郑依棠听着外面的议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 她处心积虑布的局,到底何故成了笑话!
就在此时,一道清亮的声音打破了眼前的尴尬:
“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
众人转头,只见萧璟煜正牵着顾念雪的手款款而来。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众人连忙行礼,方才的议论声瞬间消弭。
萧璟煜沉声:
“免礼。”
“谢太子殿下。”
他目光扫过乱作一团的人群,最终落在岳祈身上,淡淡开口:
“岳祈,你不是说喝多了,想找个地方歇歇嘛,怎么在这儿?”
岳祈一脸无奈,朝着萧璟煜苦笑道:
“回殿下,确是如此,只是岳祈许是走错了地方,才闹出这般动静。”
顾念雪站在萧璟煜身侧,目光平静地掠过岳祈,又落在他身后脸色铁青的郑氏母女身上,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
郑依棠看到萧璟煜,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上前几步,声音带着急切的辩解:
“殿下明鉴,民女与世子素不相识,绝无半分逾矩,还望殿下不要误会。”
萧璟煜却像没听见她的话一般,转头继续问岳祈。
“那世子,打算如何应对眼下?”
郑依棠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 太子殿下何故只问旁人?
他当真半分不在意她的处境吗?
岳祈进退两难,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他身为男子,自然不能推卸责任。
“既事关郑小姐清誉,若她愿意······”
“我不愿意!” 郑依棠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尖叫起来,连声音都变了调。
她怎么可能愿意嫁给岳祈?
她心心念念的是太子侧妃之位,怎能屈就于一个世子!
岳祈被她这反应惊得一愣,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了平静,默默退回原位,不再说话 —— 人家既已如此,他再纠缠反倒失了体面。
庄氏再笨也看明白了局势,本来是给太子设的局,却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岳祈,不仅搅黄了计划,还让女儿当众出了丑。
“娘······您要帮女儿啊。”郑依棠拼命给庄氏使眼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可庄氏又能怎么办?
这么多双眼睛瞧着,眼下这局面,怎么看都跟太子无关,她如何能强行攀扯?
顾念雪走到萧璟煜身边站定,目光扫过郑氏母女:
“殿下,女子清誉何等重要。况且此事未免有些蹊跷—— 此处偏殿众多,郑小姐既在更衣,为何不锁门?连贴身丫鬟都不在身边······”
“是啊,这也太奇怪了。”
立刻有人低声附和,看向郑依棠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银鹊一听,脸色骤变,“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磕头:
“奴婢该死!奴婢本该守着小姐的,只是方才想起小姐的帕子落在赛场,一时着急去取,这才疏忽了!都是奴婢的错!”
“好啊,你这贱婢!看我回去不好好惩治你!”庄氏顺势就打了银鹊一巴掌,将责任都推到她一人身上。
顾念雪心中嗤笑——就这点伎俩,也敢算计阿煜!
“庄夫人莫急,依本宫看,这丫头平日里与郑小姐形影不离,理应不会因为一方帕子便舍下主子一人在此。不如,殿下帮着彻查一番吧,可莫要让郑小姐和岳世子平白受了这委屈。”
庄氏一听 “彻查” 二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可!” 庄氏急忙喊道,声音都带着颤抖,“太子妃,正如世子所说,此事不过是场误会,何必兴师动众?”
若是真要查起来,她们母女买通宫人、设计陷害太子的事岂不是都要败露?
到时候别说攀附皇室,整个郑家都要跟着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