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牧云昭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人,只觉天都塌了,小脸煞白如纸。
“你早知道是我?”
牧星驰一步一步走下台阶,鬼僧们顺势让开一个口子,直到他在牧云昭面前站定,才缓缓开口:
“也不算早。只不过,你泄露的底牌太多了。父王留给你的那点儿死士,你以为我会什么都不查?”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少年紧攥的匕首上,“不过,你会腹语这一点,倒着实让我惊讶了一番。”
牧云昭的脸色变得惨白,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阴谋,竟然从头到尾都在牧星驰的掌控之中。
“不可能的!任你再如何神机妙算,也不可能跳过九哥怀疑到我头上!” 他歇斯底里地喊道,声音里带着孩童般的执拗。
“牧敦吗?”
牧星驰转头看向门口的牧敦,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他是有什么把柄被你攥在手上,才会这般明显地引我怀疑,一门心思替你挡箭吧?”
“不愧是你,难怪父王都栽在你手里。” 牧云昭恨恨地咬牙,眼底却掠过一丝绝望,“难道城外大军,也是你提前知会过的?”
牧星驰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
萧璟煜适时开口,手臂揽着顾念雪的腰身,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那倒不是。只是北疆三万铁骑已被孤的虎贲大军拦在了城外百里,你的信号,即便他们看见了,也无济于事。”
“你们两个居然会合作,真是讽刺!”
牧云昭猛地转向萧璟煜,眼神里淬着毒,“萧璟煜,我这位哥哥可不是你能看透的!他连自己的父王都敢杀,你就不怕,他转头就将你给杀了么!”
“你小小年纪,心思倒比你王兄狠毒。” 萧璟煜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只是可惜,羽翼未丰便急于展翅翱翔,最终只能落得个从高处坠落的下场。”
“哼,就算我输了,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牧云昭气得双目赤红,猛地抬起手中的金色匕首,就朝牧星驰的心口刺去。
可却反被牧星驰稳稳抓住手腕,俩人力量悬殊,牧云昭很快便泄了气,手腕被捏得生疼,匕首 “当啷” 落地。
“你要杀就杀吧,反正也不差我一个!” 这语气里带着破罐破摔的倔强,倒终于有了几分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
牧星驰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你记住,我才是北疆的未来,是他们唯一的王。”
牧云昭显然不服气,神色愤恨地看向牧敦,像要拉着所有人一起坠入深渊:
“九哥!我若是你,倒不如与他同归于尽!否则,一旦生死羯解了,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的!”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牧敦的声音里带着疲惫。
牧云昭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尖锐得像划破长空的箭,里里外外都透着疯狂:
“我无所谓!本来我也是一无所有!什么狗屁殿下,我们都不过是父王养的狼崽子而已!” 他猛地指向牧敦,语气里的嘲讽像冰锥般扎人,“还害得九哥你,连······”
牧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厉声打断他,
“云昭!父王的过错,不该成为我们兄弟相残的理由。”
“兄弟?” 牧云昭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红了眼,声音隐隐发颤,
“你们扪心自问,从小到大,可有一刻把我当兄弟?八岁那年,父王把我丢进山沟里,让我跟狼博弈,就给我一把匕首,说若我杀不死它,就要被它生吞!而你们,就站在高处冷眼看着,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我说话,这是兄弟吗!”
“王庭的皇子,各个都是这么过来的。” 牧星驰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况且,若是眼看你不敌那头狼,护卫也会当即射杀它,你不会死。”
虽然他从未苟同父王的铁血教子之法,但不得不说,他的兄弟们个个都在这样的磨砺中成了勇士。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牧云昭喃喃道,眼底的光芒一点点熄灭。
“好了,玩笑开够了,就该回去了。”牧星驰弯腰捡起那把金色匕首,递还给少年。
牧云昭眸色一怔,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不杀我?为什么?”
“你不是说了嘛,父王将我们当狼养。” 牧星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复杂的平静,
“可我不能成为冷血的狼啊——你不是想取代我吗?那就回去再多练几年,让自己变得更强,在草原上光明正大地打败我。”
牧云昭的神色从狐疑到震惊,再到自嘲,最后,他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隐隐传出抽泣声,终于像个孩子一般露出了深埋的柔软。
“哥,你果然是懂如何诛心的。”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再没了之前的戾气。
牧云昭抬眼看向牧敦,轻轻唤了一声:
“九哥!”
牧敦眉心猛地一蹙,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衣袖,生怕这少年下一秒就会抖落自己埋藏最深的秘密,将那层不堪的窗纸彻底捅破。
“万事由天莫强求,何需苦苦用机谋。”
牧敦眉宇间的愁容骤然散去,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仿佛压在心头多年的巨石终于落地。
他的目光落在牧星驰的背影上,眼神中的复杂像一汪深潭,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怅然。
就连顾念雪也看得似懂非懂,这三兄弟之间总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像缠绕的藤蔓,剪不断理还乱。
她悄悄看向萧璟煜,对方却只是朝她递了个安心的眼神 —— 眼下的平静,或许已是最好的结局。
危机·······这就解除了?
千寻抵在裴皓廷脖子上的刀缓缓放下,刀刃划过布料发出细碎的声响,他垂着眼,像等待审判的囚徒,颓然地迎接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裴皓廷气得一把将他推倒在地,
“你这家伙!”他揪住千寻的衣襟,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瞅着就要一拳揍下去。
“住手!”牧星驰斜睨着他,拦住了裴皓廷的动作。
千寻没有求饶,也没有反抗,只是垂着头,仿佛早已预知了自己的结局。
“把刀拿起来。” 牧星驰看向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嘲弄,“你不是想替你妹妹报仇吗?我给你机会。”
千寻猛地抬眸,眼底的恨意像火星般一闪而逝,握紧刀柄的手紧了又松。
他想报仇,可他不能 —— 赤羽卫的职责刻在骨血里,他不能因为私怨成为北疆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