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璐露出了微笑,眼里带着柔和光芒。
此刻的样子和今天下午视察时的严肃判若两人。
贺时年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听说你当过兵?”
钮璐一开口就这样问,贺时年有些懵。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欧华盛的场景。
那时候欧华盛的问话和此刻的钮璐如出一辙。
“当了五年!”
“在哪里当的兵?”
“在西南某军区!”
“我第一眼看你,就猜出了你当过兵。”
“当过兵的人,走路,坐姿,眼神,表情都和一般人不一样,比较好分辨。”
贺时年:“······”
“听说你父母已经过世了?”
贺时年不知道钮璐到底想问什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似乎引起了她的兴趣。
并以最短的时间,掌握了他的基本情况。
“我从小没有父亲,至于母亲,已经离开几年了。”
钮璐眼中露出遗憾,微微叹气。
“杨北林和刘青松两人在工作中是否和睦?”
贺时年一震,以一个乡镇党委书记的身份回答这个问题,明显不合适。
钮璐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知道,又问了,贺时年也就不得不回答。
“我所看到的是,县政府坚决执行县委的决定。”
“两人一起共事的这几个月都各司其职,没有越位的情况发生,彼此支持对方工作。”
钮璐听后并未表态,又换了一个话题。
“政协主席罗法森违法犯罪被抓,在此之前,两人是否知道一些情况?”
闻言,贺时年才终于明白。
今天钮璐找自己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询问罗法森的情况。
可是,贺时年又有些想不通。
一个正处级的政协主席,应该还不至于让钮璐直接过问吧!
并且问的还是自己这样一个乡镇干部?
再者,钮璐虽是省委书记夫人。
但她是水利厅厅长,和这件事八竿子就扯不上关系吧?
如此问,是否会显得手伸得太长了点?
“钮厅长,这件事我不好回答,因为我也不清楚他们是否知道一些东西。”
“罗法森平日都挺正常,一直到被抓,搜出手枪才暴雷。”
贺时年这句话有保留的成分,因为他不确定钮璐问话的目的。
钮璐点了点头,又转移了话题。
“刚才我和他们两人都聊了青林镇的情况。”
“对于你将种植经济林和环境修复相结合的规划,我个人是赞成的。”
“希望你执政一方,将这件事执行下去。”
贺时年道:“感谢钮厅长的肯定!我一定会努力。”
钮璐没有再问话,抬杯喝了一口茶。
这是谈话结束,端茶送客的意思。
贺时年有些懵,这就结束了?
时间大概沉默了几秒,贺时年终于确定谈话确实结束了。
站起身道:“钮厅长,你也累了一天了,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钮璐也起身道:“我今晚还要去一趟东华州,时间也差不多了。”
门开,外面杨北林和刘青松等人等候着。
见钮璐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说了几句话,众人和钮璐告别。
又将她和秘书长王臻送到停车场,目送车辆离开。
两人才各自返回自己的车。
走前,杨北林又将窗子摇了下来。
“时年,记得规划的事,尽快拿出一个详细方案。”
目送两人的车离开,贺时年回想今晚和钮璐的见面。
关于水库的事,钮璐一句话没有提。
问东问西,让人觉得奇怪。
虽然问了罗法森的事,但也仅仅是点到为止。
感觉今晚的谈话,似乎谈了几个话题,但又感觉什么都没谈。
完全就是谈了一个寂寞。
点燃一支烟,贺时年回想今天的经过,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但最后还是摇摇头。
钮厅长询问罗法森的背后,或许只是判断杨北林和刘青松是否和睦。
她关注的或许根本不是罗法森这个案子。
看了一眼手机,李捷没有打电话过来,李正伟的消息也没有。
想了想,贺时年还是拨打了李捷的电话。
电话一通,就听到电话那头,有吸面然后咀嚼的声音。
贺时年道:“李局在吃饭?”
“吃泡面,麻麻的,累了一天,硬是撬不开罗法森的嘴。”
贺时年道:“他什么都没交代?”
“既成的事实,与谷艳芬的奸情,偷渡和藏枪等他都认。”
“但是枪支哪里来的他只字不提,关于高德康的车祸案的判决他也不承认徇私舞弊。”
“我看罗法森已经做好了被判无期的准备。”
贺时年冷冷一笑,如果罗法森仅仅被判无期。
那一切就显得毫无意义了。
但目前,关于高令军的死和罗法森有关系,也仅仅处于怀疑阶段。
还没有实锤证据!
这样的情况,哪怕他私藏枪支,加之偷渡和贪污受贿,顶多也就是无期。
贺时年又问道:“高德康醒了吗?”
李捷又吸了一口面:“醒了,但我们还没有问话。”
“因为他身体的原因,我们也不敢用手段。”
贺时年微叹一口气,罗法森跑是不可能再跑了。
但要交代,让所有事都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公安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这个过程又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发生了检察院毒杀案,纵火案,钱大志被杀案等。
贺时年是真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
“李局,你们忙吧!公安的工作我参与不了,祝你们早日突破,尽快破案。”
李局哼了一声道:“麻麻的,我一定要撬开罗法森的嘴,否则我这个公安局局长就是一个失败的反面教材。”
“对了,审讯高令军当晚,与胡光忠以及宋佳明有联系的两名派出所民警我们已经抓来问话。”
“这两人藏不住,一定可以问出一些信息。”
贺时年点了点头,这两人迟早都要抓的。
一直拖到现在,无非就是不想打草惊蛇。
但对于具体审讯过程贺时年不好多说什么。
“李局,有没有人专门或者委托他人打来电话干预这个案子?”
李捷摇摇头:“目前没有,哦,对了,杨书记打了一个。”
贺时年眉色微紧问道:“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只说让公安局注意社会影响,保密审案等。”
贺时年松了一口气,最后挂了电话。
看来,罗法森这条线,上面的大佬已经放弃他了。
这就是利益链之中典型的弃卒保帅的策略。
罗法森或许早就想到了今天的结局。
因此除了实锤的犯罪事实,其余的顶死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