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军!”吕师囊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苏州的城墙,眼中满是不甘与无奈,最终还是忍痛下令道。
这道命令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声音在风中微微颤抖。
“将军,咱们撤去哪?”一名副将赶忙上前,面露疑惑地问道。
此刻,军队士气低落,粮草供应也不稳定,选择一个合适的去处至关重要。
“睦……明州!”吕师囊犹豫了一瞬,最终咬咬牙说道。
他原本想说睦州,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睦州已经沦陷于官军之手,去那里根本于事无补!
如今士气低迷,若退回睦州,恐怕会影响到整体的士气,到时候树倒猢狲散,就真的成了一盘散沙,难以再聚士气。
而明州地处沿海,北有江河天险,进可攻,退可守,或许能在那里休养生息,重新整顿。
“是,将军!”副将领命,迅速转身去传达撤军的指令。
一时间,军中号角声响起,原本围城的摩尼教士兵们开始缓缓后退,有序地收拾营帐,准备撤离。
吕师囊骑在马上,望着苏州城,心中五味杂陈。
此次攻打苏州,本是志在必得,却没想到不仅没有引来折可大的援军,反而遭遇如此顽强的抵抗,尤其还被宋清不断骚扰粮道,落得个铩羽而归的下场。
但他并未灰心,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会卷土重来,拿下苏州。
随着吕师囊一声令下,摩尼教大军开始踏上前往明州的路途。
而苏州城墙上,杨可世看着敌军撤离,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
“去给宋清传信,邀其入城修整!”杨可世站在城楼上,望着渐渐远去的摩尼教军队,转头对身旁的传令兵说道。
他深知,宋清率领的芒砀营在此次防御战中功不可没,若不是他们在城外不断骚扰吕师囊,苏州城恐怕难以支撑到现在。
当传令兵快马加鞭赶到芒砀营时,宋清正望着苏州城的方向若有所思。
听到可以入城修整的消息,他点了点头,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芒砀营再次进入苏州城,对于宋清来说,简直是恍若隔世一般!
上次进城,身边还有些老熟人,他们那些从郓州就跟着他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可如今,身边的故人七零八落,有的在乱军之中失散,生死未卜,有的则永远倒在了战场之上,再也无法相见。
宋清骑在马上,缓缓前行,看着熟悉的街道和建筑,那些曾经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可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便是宋清这般经历过诸多风浪的人,在入城时,都不禁感慨一番,抒发些长吁短叹。
进城后,杨可世早已率领一众将士在城门口迎接。
“宋都指挥,此次多亏了你和芒砀营的弟兄们,不然苏州城危矣!”杨可世抱拳行礼,一脸感激地说道。
“杨将军客气了,不说职责,便是因朱汝贤兄弟在此的交情,宋某也不能坐视不管啊!”宋清赶忙还礼,说道,这番冠冕堂皇的话一说,立即引得杨可世对其的刮目相看!
“先不说这些了,宋都指挥一路辛苦,城内已备好酒菜,为宋兄弟和弟兄们接风洗尘。”杨可世脸上笑意更是多了几分真心实意,言谈之间也热络了许多,毕竟这般有情义的汉子,谁不愿意结交?
“那就有劳杨将军了。”宋清微微点头,带着芒砀营的将士们跟随着杨可世朝着城中走去。
众人还未走远,就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望去,只见外面跑来一驿卒,带着一位衣衫狼狈的内侍。
那内侍神色匆匆,只是粗略扫了一眼,便直接扯着嗓子高声喊道:“谁是杨可世?赶紧接旨啊!”
杨可世闻言,心中一惊,赶忙整了整衣冠,快步上前,跪地接旨。
周围的人见状,也纷纷让出一片空地,神色各异,不知这突如其来的圣旨究竟所为何事。
与此同时,睦州城下,大营之内。
气氛凝重而压抑,士兵们在营帐间忙碌穿梭,做着进山围剿的最后准备。
就在这时,就听大营之外,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圣旨下!王禀接旨!”
王禀正与折可大商讨战事,听到这声呼喊,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折可大。
折可大微微点头,示意他接旨。
王禀不敢怠慢,立刻撩起衣摆,跪拜在地,高声说道:“末将王禀,恭听圣旨!”
营帐内的其他将领也纷纷跟着跪地,偌大的营帐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众人轻微的呼吸声,不少人还好奇的看着王禀,上次折可大是被诬陷图谋不轨,这一次,不知是因为什么!
那位传旨的官员稳步走进营帐,展开圣旨,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起来。
“命!”苏州这边,内侍提高了音量,声音尖锐且清晰地回荡在众人耳边。
“命!”几乎同一时刻,睦州大营内,传旨官员也高声宣读着旨意。
“杨可世!”内侍目光落在杨可世身上。
“王禀!”传旨官员在睦州大营中,看向跪地的王禀。
紧接着,两边同时宣读道:“至种师道麾下,为副都统制!辅助都统制种师道,由东路北伐燕云!钦此!”
苏州城中,杨可世听到这旨意,心中猛地一震。
他原本一心扑在江南战事上,全力应对摩尼教的威胁,守护苏州城。
却没想到,局势陡然变化,自己竟被调往种师道麾下,参与到北伐燕云之中,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而在睦州大营,王禀听到旨意后,心中亦是思绪万千。
“这位内监,那方腊逃出睦州,正在山野逃亡,此时若是……”
“王大人要抗旨?”
“不敢!”
“那……折大人,王大人是没有您的军令,才不敢领旨?”
“内监休要害我!”折可大哈哈笑道,悄无声息的将一张钱钞递到了内监袖内,“王禀实是粗人,哪里能反应过来?不过是贪功而已!”
说着,折可大一脚踹了过去,“还不领旨谢恩?这般好事,本将求都求不来!你还墨迹个什么!”
苏州城内,众人听到这旨意,皆是一阵哗然。
芒砀营的将士们交头接耳,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惊讶。
杨可世的亲信们面露担忧之色,不知这一去,将军前途如何,而一边的宋清,则是面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