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一路快马加鞭赶到高阳关,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脸色愈发阴沉。
踏入兵营,只见河朔将兵们状态散漫,毫无军纪可言。
那些士兵们,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嬉笑,从体型上,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根本就是没有操练过的痕迹。
有的干脆躺在营帐内呼呼大睡,丝毫没有身处战事前沿应有的紧张感。
打仗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很久之前,传说中的事情,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摸过刀,打仗也只是听老年的兵丁讲古说上一句!
至于后来一直说打,总归也没打起来过。
不管是契丹,还是大宋,都只是嘴上说的热闹!
所以,谁也没把传说中的打燕云当做一回事。
就连那些将领们也同样如此,不仅对士兵的这种骄惰之态熟视无睹,自身也显得懈怠不堪,甚至有人在营帐中饮酒作乐,怀抱着歌女,投着色子,赌着钱。
童贯只是看了一眼,便冷哼一声,去看军械战备情况,这一看,更是让童贯心急如焚。
兵器架上的刀枪剑戟,大多锈迹斑斑,显然久未打磨保养,使用起来恐怕连最基本的杀伤力都难以保证。
盔甲也破破烂烂,不少地方的甲片都已脱落,根本无法为士兵们提供有效的防护。
而军需物资更是匮乏到了极点。
粮草储备少得可怜,仅够维持几日之用,一旦战事吃紧,补给跟不上,军队必将陷入断粮的绝境。
箭矢数量也严重不足,面对大规模的战斗,这点箭矢不过是杯水车薪。
营帐破旧,许多都已无法遮风挡雨,若是遭遇恶劣天气,士兵们连基本的栖息之所都没有。
童贯深知,如此骄惰的将兵、松弛的战备以及匮乏的军需物资,根本无法应对即将到来的战事。
童贯看着眼前这副散漫混乱、军备废弛的景象,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混账!混账!这样的兵!这样的将!这样的军备!打?打个鸟!”
他气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擂鼓!聚将!”
演武场上,三通鼓之后,一帮摇摇晃晃,酒色上头的将领歪歪倒倒的站在场下,只是几个呼吸,就已经站立不稳,东倒西歪!
童贯在军中一向颐指气使,说一不二,何曾见过这般让人气愤的场景。
这些河朔将兵平日里养尊处优,全然没了军人应有的样子,在他眼中,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而那些将领,本应肩负起整肃军队、筹备战事的重任,却如此懈怠,实在是罪不可恕。
“都给我听好了!”童贯怒目圆睁,扫视着面前一众低头不语的将领,“从今日起,本帅亲自督战整军!谁要是再敢懈怠,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立刻清点军备物资,三日之内,必须补齐短缺的兵器、盔甲、粮草和箭矢。若是办不到,提头来见!”童贯继续厉声下令。
“还有你们这些兵油子!”童贯转头看向营帐外那些懒散的士兵,“从明日起,每日天不亮就给我起来操练,练到你们筋骨酥软,看你们还敢不敢这般混日子!”
童贯深知,若不采取雷霆手段,根本无法改变这支军队的现状。
他心中焦急万分,毕竟北伐燕云的战事迫在眉睫,容不得半点耽搁。
将领们纷纷跪地领命,大气都不敢出,之前的酒气也被童贯杀气凌然的话惊的酒醒!
他们深知童贯的狠辣,此刻谁也不敢触这个霉头。
“童枢密!”就在童贯训话之时,一人急匆匆跑到了近前,单膝跪地,神色紧张地禀报道,“官家给种师道下了圣旨,命其为都统制,王禀、杨可世为副都统制!”
“谁?王禀?杨可世?”童贯猛地转头,眼中满是惊愕之色,“他们还在江南!如何……”
童贯一时语塞,心中犹如翻江倒海。
他怎么也没想到,官家竟会突然下这样一道旨意,将远在江南平叛方腊的王禀和杨可世调去给种师道当副手。
王禀和杨可世皆是能征善战之将,在童贯看来,他们本应是自己在平叛战事中不可或缺的助力,是为自己积累战功、巩固地位的重要棋子。
如今却被官家调去种师道麾下,这无疑是大大削弱了他这一系的力量。
童贯心中暗自揣测,官家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是对自己的表现不满,还是另有谋划?
他深知种师道本就威望极高,如今又添王禀和杨可世这两员猛将相助,在北伐燕云的战事中,种师道一方必将如虎添翼。
而自己这边,军队尚未整顿好,就先折损两员大将,这让他在与种师道的暗自较量中,瞬间落了下风。
“这……这可如何是好!”童贯心急如焚,在原地来回踱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他意识到,局势已经变得对自己极为不利,必须尽快想出应对之策,否则在北伐燕云的这场博弈中,自己恐怕会输得一败涂地。
苏州城内,经过半月艰苦卓绝的防御战,杨可世凭借着出色的指挥才能和顽强的意志,总算是稳住了局面。
这半个月来,他日夜坚守在城楼上,双眼布满了血丝,却始终不敢有丝毫懈怠。
每一次摩尼教发起进攻,杨可世都身先士卒,带领着城内守军拼死抵抗。
他巧妙地利用城墙上的防御工事,合理调配兵力,一次次击退了吕师囊的猛烈攻击。
士兵们在一次次的打退敌军进攻,和他的鼓舞下,也个个士气高昂。
而城下的吕师囊,情况却愈发糟糕。
原本锐不可当的气势已经消磨殆尽,被这半月的攻城战拖得疲惫不堪。
宋清率领的芒砀营时不时对他的粮道发起骚扰,使得粮草供应时断时续。
军中缺粮,士兵们每日都在饥饿与不安中度过,士气开始低迷。
那些摩尼教士兵们,再也没有了初来时的斗志昂扬,行军时步伐拖沓,攻城时也没了往日的勇猛。
将领们虽然不断呵斥,试图振作士气,但效果甚微。
吕师囊看着军中士气低落的景象,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他深知,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到城中守军和宋清的援军主动出击,自己的军队就会不战自溃。
尤其是最近不少从睦州逃难的溃兵已经到了营内,睦州失守的消息,也在军营内慢慢的散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