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林青青没少在他面前说自己的坏话。
她迅速调整了面部表情,轻声喟叹:“从前我做错了很多事情,对不住姐姐。如今我与陆家决裂了,幸得姐姐收留。经历过一些事情,我才明白,只有血脉至亲才是最可靠的人。”
秦毅一皱眉,小师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原谅林浅月了?
这不符合她那恩怨分明的性子啊!
秦毅心中虽疑,面上却不显,只淡淡道:“既如此,林二小姐就多多为青青分忧解愁才是啊!”
秦毅生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此刻眼波流转,潋滟生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林浅月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正是这话呢!秦公子是我姐姐的师兄,是她最敬重也是最亲密的人。姐姐最近忙于操办婚事,对公子疏于照顾。所以,浅月就代替姐姐给您送茶点来了。”
秦毅嘴角挑出一抹讥诮的笑容来:这个妖艳贱货是替青青照顾他来了,还是别有用心?
他并未接话,只是静静看着林浅月,白皙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林浅月被他看得心头微颤,却将这理解为默许和鼓励。
她稳住心神,将食盒放在桌上,动作优雅地取出茶点,声音愈发柔婉:“这参茶最是驱寒补气,公子一路辛劳,正该饮用。”
她素手执壶,斟了一杯,茶水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刻意低垂的眼睫。
她将茶杯轻轻推至秦毅手边,指尖在收回时,似是无意,又似有意,极其轻微地拂过了秦毅搁在桌沿的手背。
那触感一掠而过,带着刻意的温存。
秦毅眸光微动,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加深了些许,却依旧没有动,也没有斥责。
林浅月心中窃喜,胆子又大了几分。
她并没有退回原位,反而就着摆放点心的姿势,微微俯身,靠得近了些。
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气萦绕过来,秦毅身子微微后仰,他还是更喜欢草药的味道。
林浅月指着盘中精致的糕点,柔声说道:“这是江南样式,我想着公子或许会思念家乡风味,特意求人教我做的。公子尝尝看,可还合口味?”
她吐气如兰,目光盈盈,含着欲说还休的情意。
“这点心看起来跟林二小姐有几分相似呢!”秦毅挑了挑眉。
一样的俗不可耐!
江南的点心,可比这些精致得多。
她是没见识,还是以为他好糊弄?
林浅月俏脸绯红,他这是夸赞自己心灵手巧,做出来的点心跟自己一样漂亮吗?
“那秦公子快尝尝吧!”林浅月把盘子递了过去。
“青青没跟你说,我不喜欢甜食?”秦毅笑问。
林浅月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那,我们喝茶吧?”林浅月就势坐在了秦毅的对面。
秦毅:“……”
自己的拒绝不够明显?
“秦公子,您膝下是小公子啊还是娇滴滴的女娃?”林浅月与他闲话家常。
“我尚未婚配。”秦毅直言相告。
林浅月心跳骤然加速,强自镇定地垂下眼睫,声音愈发轻柔:“秦公子品貌无双,自然是挑剔一些的。但不知您是想求一位名门淑女呢,还是希望对方是倾国倾城的美女?”
她巧笑嫣然,目光却像带着小钩子,若有似无地描摹着秦毅的眉眼,暗示之意几乎溢于言表。
秦毅端起那杯一直未动的参茶,指腹摩挲着温热的杯壁,却不饮用,只是懒懒地抬眸看她,桃花眼里光影迷离,让人看不透真实情绪。
“秦某只求心意相通之人,对出身和容貌倒不是十分看重。”他语气诚恳,却像在逗弄掌中之物。
林浅月心中狂喜,身子不自觉又向前倾了几分,衣领间散出的香气更浓了些。
“此言甚是,名门淑女规矩多,难免失了些情趣。倾国倾城嘛,终究是皮囊,看久了也难免厌倦。”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蛊惑。
“依浅月看,像秦公子这般超凡脱俗的人物,需要的是一位知情识趣,能贴心贴肺,懂得公子心思的知己。女人啊,有些阅历,会更懂得珍惜婚姻呢!”
她说完,脸颊适时地飞上两朵红云,眼睫轻颤,一副又羞又怯的的模样。
这几乎已经是赤裸裸的自我推荐了。
秦毅静静地看着她表演,半晌,忽然轻笑出声。
那笑声清越,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却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凉意。
他缓缓放下茶杯,身体前倾,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林浅月眼前放大,温热的呼吸几乎拂在她的脸上,眼中流转的光芒摄人心魄。
林浅月心跳加速,却暗自得意起来。
男人,就像野猫,闻着腥味就扑上来了。
秦毅咧嘴一笑,声音轻柔得像情人间的低语:“所以,林二小姐是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知情识趣、贴心贴肺的知己?”
林浅月羞涩的垂下了头,绞着手指。
秦毅脸上的那点儿暖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锐利如刀锋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讥诮。
他猛地靠回椅背,拉开了距离,仿佛刚才的靠近只是为了更清晰地看清她的可笑。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做我的知己?”他薄唇微启,吐出残忍的字句:
“凭你这残花败柳的身体?凭你算计亲姐姐的狠毒心肠?还是凭你下堂妇的身份?”
他每问一句,林浅月的脸色就白上一分,到最后已是面无人色。
“林浅月,”秦毅直呼其名,语气斩钉截铁,带着终结一切的冷漠:
“收起你这些令人作呕的心思。我秦毅的眼睛还没瞎,心也没盲。莫说是你,就算真是天仙下凡,用这等自轻自贱的手段凑上来,也只配得到一个字——”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林浅月剧烈颤抖的身体和绝望的眼神,一字一顿地说道:“滚!”
这个“滚”字如同惊雷,将林浅月所有的幻想、算计和尊严劈得粉碎。
她猛地站起身,指着秦毅,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眼泪汹涌而出。
最终,她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转身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消失在寒冷的夜色里。
秦毅面无表情地看着晃动的门帘,抬手揉了揉眉心。
“下贱的蠢货!”他低声自语,带着一丝不耐与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