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寺庙后,胡斐没有片刻停留,翻身上马,向着信中约定的地点——凤阳府疾驰而去。马蹄踏在官道上,卷起一路烟尘,他的心却比马蹄还要急切。
风声在耳边呼啸,他脑中却不断回响着原着的情节。他清楚地记得,这封信,正是田归农设下的毒计,它会让苗人凤的眼睛瞎掉。
“我要不要阻止这件事发生?”胡斐的眉头紧紧锁起。
苗人凤是何等人物,号称“金面佛”,威震武林,与他父亲胡一刀也是英雄惜英雄。让他平白无故地变成一个瞎子,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可转念一想,另一个念头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嗯……算了,还是不阻止了。”
胡斐的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容,心中暗自盘算:“如果他的眼睛不瞎,我又怎么会顺理成章地去毒王谷,求取治疗眼睛的方法呢?那样的话,我岂不是就见不到程灵素了?”
在他心中,袁紫衣是热烈的红玫瑰,而程灵素,就是那朵需要细细品味、愈品愈香的白色山茶花。
“她可是我内定的女人之一,绝不能错过。”他拍了拍马脖子,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心中默念:“苗大侠,对不住了。为了我的幸福,你就先委屈一下,变成瞎子吧!”
这种带着几分无赖和自私的想法,让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但他已经决定,要顺着命运的剧本走一遭。
两天后,胡斐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凤阳府。可当他向路人打听苗家庄的去处时,却人人都摇头表示不知。这苗人凤行事果然低调,竟无人知晓他的居所。
胡斐只得先压下心事,找了个人声鼎沸的街角,准备先填饱肚子再说。
他刚买完几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转身准备离开,忽然,一个瘦小的身影猛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大哥,救救我呀!后面有很多人在追我!”一个清脆又带着惊慌的声音响起。
胡斐低头一看,是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恐惧。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小姑娘就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一溜烟就钻进了旁边的人群,瞬间不见了人影。
胡斐抬眼望去,只见三个怒气冲冲的小商贩正追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
“小哥,有没有看见一个小丫头?她往哪跑了?”其中一个商贩急切地问道。
胡斐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身后,再想起那小姑娘惊恐的眼神,心中不忍。他摇了摇头,淡然道:“没看见,可能往那边去了。”他随意地指了个相反的方向。
三个商贩闻言,立刻骂骂咧咧地朝那个方向追去。
三个商贩走后,胡斐摇了摇头,将一个还温热的包子塞进嘴里,心中却不知为何,总感觉那个小姑娘的身影有些熟悉。
“对了,我想起来了!”胡斐差点被包子噎住,他猛地咽下食物,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笑意,“她不就是小时候的苗若兰吗?金面佛苗人凤的独生女!找到她,不就能顺理成章地见到苗人凤了吗?”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立刻来了精神,将剩下的包子塞进嘴里,开始在人群中搜索起苗若兰的踪迹。这小姑娘机灵得很,但毕竟年纪小,留下的痕迹不难追踪。没过多久,胡斐就在一个卖杂货的摊位前,看到了一堆五颜六色的面具后面,那双偷偷向外张望的、熟悉的大眼睛。
他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轻轻咳嗽了一声。
面具后面的小姑娘身体一僵,随即,一个娃娃面具被缓缓移开,露出了苗若兰那张带着一丝狡黠和感激的小脸。
“大哥,谢谢你。”她晃了晃手里的娃娃面具,声音甜得像蜜糖。
胡斐心中暗笑,面上却装出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蹲下身来,温和地说道:“你是谁家的小孩啊?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我以后都不回家了!”苗若兰的眼圈“唰”地一下就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哭腔,“我的家人……我的家人都被杀光了,就剩我一个人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小手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那哭哭啼啼的样子,我见犹怜。
看着她这副模样,胡斐的内心差点没笑出声来。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苗若兰的演技还真挺不错,如果自己不是早就知道她家庭情况,还真有可能被她这惟妙惟肖的表演给骗过去了。他决定将计就计,陪她演下去。
“那……你的仇人是谁,你知道吗?”胡斐故作关切地问道。
苗若兰立刻收起眼泪,小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仇恨,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仇人,就是那个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苗人凤!”
“噗——”胡斐差点没忍住笑场。他强忍着笑意,装作一脸震惊和为难的样子:“这样啊……那这个仇,确实有点难报啊。”
“大哥,”苗若兰见状,立刻抓住他的衣角,可怜巴巴地仰着头,“我以后就跟着你好不好?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没人照顾,没人心疼。”
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乞求,仿佛胡斐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胡斐看着她,心中早已乐开了花。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故作沉吟地叹了口气,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好吧,看你这么可怜,那我以后就照顾你吧。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你饿着。”
“嗯嗯!谢谢大哥哥!”苗若兰立刻破涕为笑,开心地跳了起来。她低下头,将脸埋在胡斐的衣角里,嘴角勾起了一丝计划得逞的、狡黠的笑容。
而胡斐,则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心中同样得意地想道:“小狐狸,跟我斗,你还嫩了点。这下,总算能见到你爹了。”
接下来的几天,胡斐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引狼入室”。
苗若兰这丫头,简直是把“狐假虎威”这四个字演绎到了极致。她白天寸步不离地跟在胡斐身后,像个小尾巴似的,嘴里甜甜地喊着“大哥哥”,可一旦遇到地痞流氓多看一眼,她就立刻躲到胡斐身后,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一副惊恐万状的样子。而胡斐,也只好配合地摆出一副护花使者的凶恶嘴脸,瞪得对方落荒而逃。
保护费只是开胃菜,真正的“烧钱”大戏还在后头。
“大哥哥,我想吃那家的桂花糕!”
“大哥哥,你看那个糖人,好像小白兔啊!”
“大哥哥,我想要那个风车,风一吹会唱歌的!”
胡斐的钱包,就像被架在火上烤的肥肉,每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每当他从钱袋里摸出几块碎银子时,都感觉像是在割自己的肉。他看着苗若兰那张心满意足的小脸,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哪是养了个小妹妹,这分明是供了个活祖宗!
有好几次,他都想把这小丫头直接拎到苗人凤面前,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但一想到苗人凤那孤僻高傲的性子,自己贸然上门,恐怕连门都进不去。现在有这个“人质”在手,无疑是最好的敲门砖。
“忍!为了见苗人凤,为了去毒王谷见程灵素,我忍!”胡斐在心里一遍遍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脸上却还得挤出宠溺的笑容,任由苗若兰拉着他,把凤阳城里所有好玩的好吃的都体验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