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连忙跟周裴衍拉开距离,捏着被子,无处遁形。
自己刚才为什么不拒绝?周裴衍又是为什么不锁门?最重要的是祁墨阳为什么不敲门?
啊啊尴尬死了!
他还是找个地缝钻吧。
怀里没了人,周裴衍本是有些不悦,但是瞥见沈淮从耳根延伸到脖颈处的一抹可疑红晕后,又低低笑出声。
沈淮:??
男人你还偷笑……
沈淮在周裴衍胳膊上偷偷掐了下,让他不要再笑他了。
周裴衍朝自己胳膊看去,眼底的笑意一下子就消失了。
沈淮的手……抖得厉害。
而且,颤动的幅度不亚于发病时的他。
难怪刚才沈淮捧着杯子似乎在隐隐地抖,他还以为是错觉。
显然,沈淮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很快便抽回了手。
“沈……”周裴衍薄唇翕动,想说些什么。
紧接着电话铃声响起,掐断了周裴衍未出口的话,他瞥了一眼手机屏幕,起身和沈淮说他出去接个电话,顺便让人送餐过来。
沈淮点点头,却又在周裴衍快要走出门时,喊住了他。
“周裴衍,我想吃点甜的。”
话音一落,周裴衍的步子明显顿了下,沈淮只听见轻轻的一声“嗯”,男人就出去了。
周裴衍走后,祁墨阳大大咧咧走上前,摸出手机直接往病床边的椅子上一坐,并没有发现刚刚二人之间的细微变化。
“嫂子,你快来看看。”
他刚坐下,沈淮就低眸看向他的左腿,肯定的语句里带着自责,“你的腿一定很疼吧,如果不是因为我……”
“欸欸,嫂子打住。”祁墨阳阻止沈淮往下说,“这一刀有没有嫂子在我都是要挨的,本来呢,我和顾琮之前就有些私人恩怨没解决,他也是临时起意要抓我干扰威胁顾狗,怎么说应该都是我连累了嫂子。”
沈淮听完祁墨阳这番话,喃喃着发出疑问,“可周裴衍也在哥伦比亚,他们是忘了还有周裴衍吗?”
“因为他们知道衍哥为了保萧叔出来,跟毒枭查尔斯闹掰了,受制于人,没法行动。”祁墨阳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但也仅限于此了。”
“k,嫂子还记得吧。”祁墨阳问。
沈淮点头。
祁墨阳继续说:“巧了,k呢也是毒贩,而且他啊明知道自己之前把查尔斯当傻子耍了一道,还敢踏入哥伦比亚的地界,你说查尔斯这能忍,直接就带着马仔悄无声息杀到图尔博市。”
“等等,顾铭远不是说苏……”沈淮在祁墨阳停顿的间隙里适当地插了句嘴,“那个k在麦德林?”
祁墨阳瞅着沈淮这认真严谨的模样,没忍住笑了,“嫂子这么可爱是会被周裴衍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的。”
沈淮眨了眨眼回答,“那没关系,我愿意。”
“恋爱脑可要不得哦。”祁墨阳打趣道。
“你快继续讲。”沈淮催促他。
“是假消息,你想想麦德林离波哥大多近,k敢在查尔斯家门前晃悠?也就顾铭远这个大傻叉信了,奇怪,他之前不这样的啊。”
“难道是将计就计?”祁墨阳低头思忖片刻,抬眸看向眼神里有些许期待的沈淮,接着往下说,“嫂子是知道衍哥离开卡塔赫纳后第二天又回来了吧。”
沈淮点点头,回忆起邮轮驶离卡塔赫纳的那天早上,海对面的周裴衍看着他一点点离开。
“我们走后,他没离开卡塔赫纳。”祁墨阳说,然后笑眯眯地替沈淮提问,“欸,这时候嫂子是不是想问k为什么会觉得周裴衍在图尔博市,甚至隔空对话。”
沈淮“嗯嗯”了两声,表示肯定。
“其实啊也不怪他眼瞎,因为查尔斯确确实实把自己伪装成了周裴衍,误导了k。”
“那个……我还有一个问题。”沈淮发言提出疑问,“所以周裴衍为什么不上船和我们一起来巴巴多斯,这样我们不就可以避免被绑架了吗?”
“嫂子是不是忘了前天衍哥在群里说的了?”祁墨阳没先回答,而是反问沈淮。
沈淮仔细努力回想后,用着不太确定语气试探地问:“因为k是两个人,怕打草惊蛇?”
“对咯。”祁墨阳欣慰地颔首,一副孺子可教的语气,“所以衍哥也只能在暗地里,调查另外一个没露面的k躲在哪里。”
“只可惜还是晚了,衍哥刚到美国迈阿密准备转机赶来时,顾琮就已经先抵达巴巴多斯,然后我俩就被抓了。”说到这,祁墨阳似乎有些内疚,“但好在衍哥来了,没太晚,不然……”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祁墨阳止住话,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哎,这不是我俩都没啥事,说明我们气运是相当的不错!”
沈淮看着他,嘴角跟着弯了弯,嗯了声后就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没有被祁墨阳浑身散发出的阳光气息给影响到。
他的笑有点牵强,像是硬挤出来的,肉眼可见的不自然,祁墨阳怎么会看不出来沈淮不开心,刚想开口说点什么。
病房门就吱啦一声响了,周裴衍回来了。
祁墨阳急忙转头看去,向周裴衍投以求助的目光。
该死,他居然会把天聊死了,真是奇耻大辱!
周裴衍站在门口,视线落在沈淮身上,出去前看到的那只颤动得厉害的手,在他脑海中无限被放大。
驻足停留没多久,周裴衍便迈步走来,嗓音寡淡地分享刚才他在电话里得到的消息。
原来是苏菀放了叶家人自首,向警方主动交代了苏家多年来以走私、贩卖毒品牟利等多项犯罪行为,并将大量详细证据交由警方,后经警方查证,苏菀的供述均为属实,苏家众多非法产业连着背后的保护伞浮出水面。
现在,与案件相关的嫌疑人正逐一到案接受调查,但主要犯罪嫌疑人苏成海目前是潜逃海外的状态,警方已通过国际刑警组织对苏成海进行追捕,案件正在缓慢推进中。
“大恶人这是被自己女儿背刺了?难怪没能逃回他的老巢费城。”祁墨阳张着嘴,表情惊得可以吞下一个梨,随后又开怀大笑,“这不得气得直接活过来,哈哈哈真是恶人自有恶报啊!”
“嗯。”周裴衍表面应着,眼睛却盯着床上的人。
从他进来后,沈淮就一直低着头,紧捏着被子,像是在极力隐藏什么,不敢看人。
沈淮知道周裴衍在看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属于是掩耳盗铃。
但他就是不想周裴衍看到这样的他。
因为周裴衍也生病了,比他病得更久,比他病得更严重,却还要担心他,照顾他,甚至为他难过。
这样下去周裴衍的病永远都好不了。
是他拖累了最爱他的人。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特别讨厌。
如果没有生病就好了。
算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要是有,就不会有那么多后悔的人了。
想得多了,脑子就乱得很,在一阵耳鸣过后,一只大手悄然覆上沈淮抓着被子的手。
沈淮缓慢回过神,循着那只温热的手看去,很快一截熟悉的百达翡丽腕表映入眼中。
沈淮的思绪不由地发散,渐渐地松开了攥着被子的手,接着他的手被那只手握紧翻转过来,掌心向上,手里就多了瓶东西。
是药……
沈淮出神地望着。
下一瞬,周裴衍收紧指腹,连同着沈淮的手一起用力包裹住了那瓶药。
沈淮怔愣抬头,对上周裴衍黑沉沉、无法分辨出情绪的眼睛,随后一个念头涌了上来。
为了周裴衍,也为了他自己,他该治好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