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pt一出，现场秒变吐槽大会。
王霁看到数字，是很感激的。
亏了3000多万，老板还拿出60万给他发年终奖，其他产品线一分钱也没有，称得上赏罚分明。
投资人就不这么看了……
在座的独立董事，都是投资公司联合创始人，自带气场。
启点创投的林启铄39岁，当老板已经10年，锐气很盛。
朝魏一鸣逼视过去：
“亏了这么多年，早就没钱了吧？”
“为什么一直没融资？”
“我算下……4年一共烧了3亿331万，你还真是分逼不剩才找钱啊？”
“如果我算得没错，你账上的钱最多只剩2000万了吧？”
“够发几个月工资？”
“不赚钱就算了，也不找钱了么？”
魏一鸣向来口才极佳，前几轮融资时吹得天花乱坠，说什么3年盈利、5年20倍，结果钱烧完了，还亏得一塌糊涂。
c轮对外宣称融资9个亿，实际上，融资金额只有3.2亿。
公布金额比实际融资高，这是投资市场惯例。
主要目的，是抬高市场估值。
让投资人买入就浮盈。
也为了压倒同行。
早些年，大家吹牛的时候还是比较含蓄的，一般融2个亿，就翻一倍，对外说融了4亿，低调奢华有内涵。
经过几年内卷，如今的投资市场风气早就变了。
翻3倍，那是起步价！
魏一鸣就是按3倍吹的。
倒不是要脸，是怕钱烧得太快，下轮再融资时脸找不着。
王霁发现，老板这局玩得有点烂。
魏一鸣起跳了个预言家。
但是发言巨差。
验人没逻辑，不盘警下队形。
也没有交代后续工作，警徽流一塌糊涂，状态根本拿不起预言家牌。
结果，警上2号位、3号位起身连续狂怼，不管后置位还有没有人跳预言家，总之不信他。
换个人，就要认怂退水了。
但……
魏一鸣绝不退水！
砰——
当着大股东，猛拍桌子：
“你们急什么急？”
“谁的钱亏了？”
“亏了的站出来！”
“叶总，你A轮就进来的，b轮、c轮我都让你跟投了，你摸着良心说，星辰挣了几倍？你哪分钱亏了？”
“林总，你如果不满意，为什么c轮不出？这轮也不想出？”
“你算得这么清楚，那是不是该及时止损？”
“你们不满意，d轮融资就出去啊，我让你们挣到钱！”
“为什么不出？”
“我这几个月跟你们谈那么久……”
“你们为什么不出！”
“你们摸着良心说，为什么不出！”
“无非特么就是想挣更多！”
“想挣老子的钱，就听老子的话！”
“我让你们挣钱，别跟我哔哔！”
会场鸦雀无声。
王霁看到董事们都满脸阴沉，尤其是叶辰、林启铄，强忍着怒火。
却一句话也没说，完全被魏一鸣的气势震住了。
青松投资老板尤淞然坐在叶辰旁边，一开场就掏出电子烟，在手里不断把玩着，这时用嘶哑声音缓缓问：
“老魏，这两年不是在裁员么？”
“怎么净利还是这么低？”
“咱们就事论事，这几年烧的钱，是烧到哪里去了？”
“你跟我们可以拍桌子，哪天要是上市了，你敢去沪交所拍桌子么？”
“在证监会审核的时候，你敢跟证监会领导拍桌子么？”
“问询的时候，你怎么回答他们？”
“怎么给股东交代？”
“也靠击鼓传花？”
“二级市场割韭菜？”
“你敢跟他们这么说么？”
他提到了核心问题，股东们不想退出，无非是都听到了风声，国家支持亏损高科技企业上市，腾云很有希望。
但不是说政策上支持，腾云就一定能够上市的。
因为这样的企业，不止一家。
大把大把的。
这就需要审核了。
科创板在沪交所，沪交所会组织审核，证监会也会卡资格。
两个地方都得接受问询，借魏一鸣100个胆子，也不敢全开麦疯怼。
在这里，他敢。
对尤淞然道：
“老尤，哪个科技类企业不烧钱？”
“toc烧得更多！”
“这几年，整个市场行情都不好，你们做投资人的，不考虑大环境么？”
“我一个做企业的，每天都要研究5个小时国内外政策走向……”
“你们搞投资的，每天都干什么？”
“钓鱼？”
“打高尔夫？”
“还是……”
按魏一鸣的习惯，肯定是一路喷下去，说些少儿不宜的内容。
但，他忽然停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尤淞然质疑得并不激烈，他调整了语气：
“老尤，大厂亏得渣都不剩了，夏云砍了几个大产品，西山云裁了30%的人， 你们分析下财报就知道了。”
朝尤淞然微微一笑，缓和气氛。
磐石基金秦卓忽然开口：
“老魏，你们经营就没问题？”
“这些年搞的新产品，完全没有市场竞争力吧？”
“说了几年开拓新行业，结果还是只盯着金融做，金融现在被监管了、没钱了，你们有什么办法？”
“战略在哪里？”
“前瞻性在哪里？”
几个投资人里，他年纪最大，今年63岁了，头发斑白得很明显。
魏一鸣见他说话，口气放得更平和，指着江耀辉、于启明道：
“搞企业总是要试错，你问问他们就知道。”
“产研是江耀辉负责，我们内部复盘说过研发问题，正在调整方向……”
“商业线是于启明主抓，去年起也改变了销售结构和激励模式……”
林启铄立刻质问：
“老魏，你在推卸责任么？”
“你是cEo，还是他们是cEo？”
“就算他们有责任，也是你用人不当！”
“我承认，你们是好的创始团队，但你们未必擅长经营，这是两码事！”
话锋依旧犀利。
丝毫没给魏一鸣留情面。
连续两轮输出攻击。
第一轮，攻击魏一鸣对财务没有计划性；第二轮改变方向，攻击他不会用人。
王霁看得出来，这是在否定魏一鸣的能力。
作为cEo的能力。
“我用人不当？”
魏一鸣满脸不屑，用手指向岳应时、王霁：
“我一直在挖掘新鲜血液，岳应时进公司3年，你们看看公司结构是不是变好了，净利润是不是在走向平衡了？”
“还有，这个小伙子叫王霁，到现在才23岁，不满24岁！”
“他带的超融合团队，马上就成为公司第一现金流来源。”
“入职一年半，已经进高管会！”
“这还不叫会用人？”
“你告诉我，什么叫用人？”
“你做过企业么？”
“你知道怎么挖掘人才么？”
王霁发现了，自己被魏一鸣拉进董事会，是撑场面来的。
林启铄哑口无言，眼角有意无意向叶辰瞥去。
叶辰接过下一棒。
瞟了眼王霁，鼻孔里哼了一声：“我调研过你们成单，这小孩没什么出彩的地方，靠的都是关系，能持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