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君的目光向下移到她肚子处,春含雪咳了一声,装作一本正经道,“你不要看我,我正常得很,不需要这个,我只是看它有些奇怪罢了,上面写着男女皆可,难道这药能让男人生孩子?大肚子那种吗?”
她说到后面,声音变得很小。
赵君温和的表情变得不可置信,不自觉得又看了看那个药瓶子,半晌没回过神来,是这个意思吗?
“你们干嘛一直拿着我的彩头,有什么不对吗?”
一个含含糊糊的声音突然响起,两人一起撇头看去,孕子丹的主人是个年纪略轻的贵夫,大概三十多岁,脸上肉嘟嘟的,身材也偏壮,正拿着满满一碟的糕点一边吃一边走过来,把脸颊吃得鼓了起来,容貌算不得很美,但也清秀文雅,特别是唇瓣红艳,吃糕点的时候就更明显了,等他把嘴里的东西吃下去,打量一眼赵君,又看了眼春含雪,疑惑道,“这药,赵君你用不上,小姐年轻,正是壮年,不像是需要补身的样子?难道是外强内虚?房事如何?”
啊,房事,这种地方能问这个吗?春含雪震惊的瞪大眼睛,看了眼自己的,有点不高兴,她要是身体虚,那这天下的人不得全躺下,抽下眉头连忙咳嗽几声掩饰尴尬,实在不想理他,没想到对方却很关心,“你咳嗽了?果然是外强内虚,房事也不太好吧,那这药倒是很适合你,这是我家女君早年去外域公干时,在那边有人献宝送她的秘药,专门治疗气弱体虚之症,无论男女身体气弱都很难孕育子嗣,因它补身效果很好,体虚身弱者吃了后都能很顺利怀孕,所以这药也叫孕子丹,生孩子的是女子,男人是不会大肚子生孩子的,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最后这几句,他也压低了声音很认真的问道。
这人竟然耳朵如此尖,把她那么小声说的话都听到进去了。
原来只是大补丹。
赵君刚才也是被春含雪的话给带偏了,连他都以为是这个意思,自己也好笑的笑了出来,轻轻展开描金玉折扇,打量她那尴尬的表情后,转眼问他道,“你的花令呢,给我看看。”
“……你要这个?”
他说着想了一会,点下头,“那就以菊为令,普通的诗肯定难不住你,我要你十步内做出来,要是让我满意,这个就给你了,不过,你要它做什么,难道你还想生孩子?那小姐不要吗,年纪轻轻,若是身体原因弄得房事不好,家里的夫君岂不是都要独守空房?在说,子嗣这事重大,你若没有孩子,会被外面耻笑的,往后家族如何延续。”
“小姐也可以做诗赢下这个彩头,我不要你十步内做。”他上下打量春含雪,从她的眉眼打量到脚下跟,越打量越是眸光发亮,糕点也不吃了,递给伺候的下人,擦了下红艳的唇角,笑道,“你只要做得出来就送你,也让你家夫君高兴高兴。”
春含雪刚才被当成彩头都没有生气,这会子说她身体不行,她是绝忍不了的,冷下声音道,“不用了,谁说我身体弱了,我家的夫君对我的身体很满意,房事更是鸾凤倾倒,巫山骤雨没有谁不高兴的,我不会做诗,更没有毛病,贵夫就把东西留给需要的人吧。”
赵君见她生气了,这诗也不作了,把药瓶还了回去,握住春含雪的胳膊带她离开,扇子在胸口摇晃了几下,笑着安抚道,“你别生气,卢氏也非坏心,他是个性子真挚之人,在家里十分受宠,一直被呵护得很好,年岁大了,却还是跟以前一样说话不会斟酌,别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怎么计较,他问你那些,到是真的关心你。”
春含雪猛得转头盯着他,“……这雅宴是以文会友,为何非得说这些,我也不需要他关心,在关心也不能关心到陌生人的床榻上吧。”
生气的回头在看去,却见一个冷着脸的男人走了过来,也拿着那瓶药看了看,这男人长得……似乎在那见过,容貌轮廓很漂亮,年纪虽有些大,可五官依然精致,皮肤白皙,一双桃花眼微微扬起,眸光似梦如幻,没有少年人的嫩滑细软,全身上下都是那种死沉的阴冷气质,很独特,而且他相当灵敏,感觉到春含雪的目光,他豁然抬头,如梦幻一样的眸子猛然变得阴鸷。
春含雪倒没有怕他,看多了温文尔雅,气质尊贵的的贵夫们,第一次到这么特别的阴冷贵夫,娶他的女人一定非常厉害。
正常女人根本压不住他。
他眸子一沉,冷漠的盯了她一眼看向赵君,很快转过脸去。
旁边的卢氏热络的说起了这药的功效,似乎没感觉到他的阴冷,男人把药瓶收起来,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卢氏还是以菊为花令,也要他十步内作出诗来,男人略一思索,便开始走步,边走边没有丝毫停顿的一步一句诗词。
旁的人听到,纷纷露出赞赏的神色。
赵君撇过脸看着春含雪,见她盯着那男人若有所思,紧紧捏了下扇柄,那男人拿了药也没有久留,又抬头又冷冷看了眼春含雪,转身径直离开了宴席,楼玥从旁边走了过来,叹道,“赵赢,你不是想要那孕子丹吗,以你的能力可以上去跟他一较长短,他赵行欢能十步作得出诗来,你也能,为何不争一争。”
卢氏听到这话,也走了过来,“楼玥,你们也不要争了,难道不知他家里出了事,之前好不容易生下的女儿……却是个……简直一言难尽,如今为了这事,他的妻子病到无法下榻,请了御医也不见好转,我姐姐去拜访老夫人,无意听到内宅的下人说,他要休妻呢,今日怕是也听说我拿了这药做彩头才过来的吧,你们知道他一向不喜欢参于我们这种雅宴。”
楼玥惊讶了一下,“休妻?真是他能得出来的事,他那妻子入赘多年,现在病成这样,休妻不是要把她逼死吗,不过,他都要休妻了还拿了孕子丹做什么?”
卢氏低头小声道,“你们还不明白吗,他要休了这个,另外在寻个赘妻继续生孩子,拿了药也是做准备吧。”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一个人惊恐的侍从跑了进来,突然大声的尖叫,“不好了,不好了,主君们快去那边花院看看吧,出大事了,下人们都围在那边,什么……什么都看到了,哎,到底是谁,把女人带进来的。”
楼玥疑惑的训斥住侍从,“出什么大事了,说清楚,什么女人。”
这里唯一的女人就是春含雪。
侍从本来惊恐的面容一下子红到滴血,立马捂着眼睛咬牙道,“青天白日的,有对男女在花院里媾和,热火朝天的,奴婢不敢靠近,也没认出是谁来,只看到女人那白扑扑的身体,还有男人……主君,呜呜呜。”
这侍从委屈的哭了出来,“奴婢会眼瞎的,呜呜,奴婢清清白白的一个人,看到这些会眼瞎的,呜呜。”
楼玥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昏倒。
旁边的人都惊愕不已,连忙训道,“你住口,是不是下人们不顾廉耻,偷偷做了这样的事吧,楼玥,你家的下人也太过大胆了。”
楼玥脸色惨白,叫人拿剑来,怒道,“要是我楼氏的下人,我定叫他们碎尸万段。”
今天这样的日子,偏偏让他丢脸,他以后还如何在这群人里立足,提着脸大怒着向花院里走去,春含雪也震惊到不敢相信,大白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怎么荒唐也要避讳下吧。
赵君抬头看向不知何时回来的阿智,扇子在手里轻拍了一下,阿智恭敬的上前,轻轻扶着主子的胳膊,“主子,咱也看看吧,不知是谁这么不要脸,要是我遇到,恨不得自杀算了,怎么见到个女人就受不住呢。”
春含雪跟着人一起去了花园,一下子惊呆了。
那男人满脸通红,虽不知道叫什么,可他不正是先前想拿她做彩头的那个贵夫吗,而那个女人不知是谁,长相眉目清秀,一脸红潮,两人都已经不天地为何物。
赵君与阿智站在外面无人处,看着里面淡淡道,“你做得太过了。”
“主子……奴婢也没做什么,本来都在房间里的,不知怎么他们跑到外面来了,本想悄悄叫人来的,又被小侍给看到,这就不关奴婢的事,是他们动静太大了。”
这种事被这么多人看到,这两人怕是没有一个能活的。
赵君轻轻摇了下扇子,“你送小姐回去吧,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