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打听缘由
尽管气氛压抑，考生之间仍暗中打探消息，试图弄清贡院大火背后的真相。
夜色降临，屋内烛火摇曳，几人围坐一桌，压低声音议论此事。
在林向安、杨辉和林远回来之前，孙文石和刘文昌已悄悄外出，探听了不少风声。
此刻正好与众人分享所获。
孙文石微微探身，压低声音：
“说来也怪，昨夜除了贡院起火，城里还有两处地方也烧了。”
杨辉闻言，随口推测道：“昨日火势那么大，附近房屋遭殃也正常吧？”
“非也，非也！”孙文石连连摇头，语气透着一丝诡异，“这两处地方虽靠近贡院，但风向根本不对，按理说火势烧不到那边，可偏偏也着了。”
屋内一片寂静，众人心头泛起疑云。
鹿鸣宴那天，贡院内外皆是达官显贵，戒备森严。
而宴后防守便松懈了，贡院太大，也很容易被人钻空子。
若真有人潜入纵火，那纵火的只有可能是考生。
林向安敛眉思索，在心里琢磨可能性，沉声问道：
“是哪两处？”
孙文石也没有卖关子，缓缓开口。
“是两家赌坊。”
“赌坊？”杨辉眉头一皱，连忙追问：“哪两家？”
“风月阁和万盛楼，这两家和金蟾阁齐名，结果昨夜都烧成了废墟。奇怪的是，旁边的商铺完好无损，唯独赌坊被烧。”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心思各异。
城中赌坊不止这两家，偏偏在贡院起火的同一夜，这两家也遭了劫，未免太过巧合。
莫非赌坊坑害太多考生，怕贡院起火而被牵连？
索性先下手为强，一把火烧了，所有的账本之类的统统烧完。
即便事后调查，也无从下手。
林向安指节轻叩桌面，想着贡院起火和赌坊起火内在关联。
若考生落榜，顶多是失望，一般会选择跳湖或者上吊自杀。
但费这么大劲，跑去贡院放火自杀，那心里得多大的怨恨啊？
可若考生落榜了，又因借高利贷押注，输了后，欠下巨额银钱，在这双重打击，愤怒之下，纵火烧贡院自杀，倒也有这种可能。
屋内的烛火微微晃动，映得几人神色不明。
刘文昌沉声补充道：“这几日，城里已经接连死了好几个考生，都说是自杀的。有跳钱塘江的，有上吊的，还有喝酒过量醉死的，听着都瘆得慌。”
屋内顿时一片寂静。
就这么一场乡试，赌坊和各种围绕科举衍生的商铺便赚得盆满钵满，利用人心，全方位围剿读书人。
这些日子下来，林向安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
说实话，仅仅是他们几人用两千两赚到两万两的经历，就能窥见其中的巨大诱惑。
那些考生，又有几人能抗拒？
赌坊的账本里，写满了考生们的赌债，也写满了他们的命数。
孙文石忽然想起了些事，接着说道，“你俩还记得梁荣吗？”
“梁荣？”杨辉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不会是那个之前想跟我们换院子的梁公子吧？”
他对梁荣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只是依稀记得林向安提过此人。
当时那人嚣张跋扈，态度恶劣，还因要换院子不成而愤愤而归。
如今忽然听到他的名字，再联想到方才的话，心里顿时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孙文石微微点头，“今日我出去打听消息时，正好遇到个熟人。他说自己住的客栈里，有个叫梁荣的考生，昨夜上吊死了。”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怔。
“不会吧？”杨辉有些难以置信，“他不是余姚梁氏的子弟，虽说这次落榜了，但下次再考，也不至于寻死吧？”
“官府已经结案，说是自杀，而且他身边的下人都连夜跑了。”
林向安心里冷笑，梁荣那种人，真会寻死？
余姚梁氏，好歹也是当地的望族，纵然这次落榜，回去也未必没有翻身的机会。
而且，此人在寺庙借住时便放浪形骸、行事轻浮，根本不是个有羞耻心的人。
这样的人，岂会因落榜寻死？
上次他就怀疑，他的名字上黑榜，就可能是梁荣或者陈麻子下手的。
这人爱惹事，这次怕是惹了不该惹得人，搭上了性命。
段昊初微微蹙眉，疑惑地问道：“梁荣是谁？”
林向安语气淡然：“和我们结过点梁子，之前在寺庙里惹事，被赶了出去。”
并不打算深谈这个话题，随即转而问道：“你们打听出贡院起火的原因了吗？”
刘文昌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
“说是有人放火，而且不少人传言，火起之时，听到有人在火光中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屋内沉默了一瞬。
这场大火究竟是何人所为，大家心里都有数。
但真正是谁，却没人敢轻易断言。
估计不少人在心底暗自称赞这人，烧得好。
段昊初神色平静，缓缓问道：“可知道是谁？”
刘文昌没有隐瞒，将外面的传闻如实道来。
“如今传得最多的是一个叫李诚的考生。”
“李诚？”
林向安微微一怔，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在赌坊的下注名单上，李诚一直是热门人物，许多人对他寄予厚望，甚至连赌坊的赔率也因他而调整过。
杨辉皱眉道：“为何都说是他？”
刘文昌叹了口气：“有人说，他借钱押自己考中，结果落榜了，欠了将近三千两银子。在放榜前，周围人将他吹捧得天花乱坠，他自己也信以为真，结果一朝落榜，所有人对他的态度瞬间反转，有人因为赔钱，还去找他麻烦，更是冷嘲热讽，有人逼债索银，他一时接受不了……就……”
后面的话虽未说出口，但众人皆已明白。
被人捧上云端，转瞬又被摔入深渊，
尤其是家境贫寒之人，面对这种天壤之别的落差，走上极端，确实不是没有可能。
这个悲剧可以说是赌坊一手造成的。
散播假消息，营造出真的氛围，让所有人都相信了，说的多了，本人也信了。
这才走上了这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