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交谈的话题,不再是柴米油盐,而是山海关外的战事,是孙传庭大帅的神勇,是并肩王王龙那深不可测的威严,是皇帝陛下那脱胎换骨般的狠戾决断!
一种压抑了太久、渴望复仇、渴望开疆拓土的躁动情绪,在每个人心中蔓延!
大明这头沉睡的雄狮,终于睁开了猩红的双眼,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然而,就在这战争机器轰然运转、一切看似如火如荼之际!乾清宫内,却仿佛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流瞬间冻结!
崇祯皇帝朱由检,手握着一份刚从六百里加急送来的、来自湖广总督衙门的密奏,他脸色煞白,手指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那原本因为连日操劳,和兴奋而略显红润的脸庞,此刻只剩下一种,惊惶失措的惨白!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刚刚被压制下去、却又疯狂反扑的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反了…反了…他…他到底还是要反了!”崇祯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绝望的颤音,
他猛地从龙椅上站起,如同困兽般在御案后来回踱步,龙袍的下摆因为急促的动作,而剧烈晃动:“左良玉!左良玉!朕待你不薄!你竟敢…
竟敢如此!狼子野心!狼子野心啊!”他猛地将那份密奏狠狠摔在龙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笔墨纸砚一阵乱跳!
“王承恩!”崇祯猛地对着殿外嘶声力竭地吼道:“快!快去!请并肩王!立刻!马上进宫!快啊!”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劈叉变形,充满了惶急和无措!仿佛只有那个男人,才能在这突如其来的危机面前,给他一丝虚无缥缈的安全感!
片刻之后,王龙依旧那副睡眼惺忪、哈欠连天的模样,穿着一身皱巴巴的紫色蟒袍,慢悠悠地踱进了乾清宫。
他甚至手里还拎着,半只啃剩下的烤鸭腿,油渍沾满了袖口。
“老朱又咋了?大清早的火烧屁股了?”王龙瞥了一眼脸色惨白、如同热锅上蚂蚁般的崇祯,没好气地嘟囔道,一屁股坐在旁边的锦墩上,继续啃他的鸭腿:
“咋?建奴打过来了?还是李自成又从坟里爬出来了?看把你吓的这熊样…”
“王兄!王兄!大事不好了!”崇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冲到王龙面前,也顾不得什么帝王仪态了,一把抓起龙案上那份密奏,塞到王龙手里,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
“左良玉!是左良玉!他要反了!他要反了啊王兄!”
“左良玉?”王龙眉头微挑,接过那份沾满了崇祯冷汗的密奏,却看都没看,随手就扔回了龙案上,油乎乎的手指,在奏章上留下几个清晰的指印:
“哦…就是那个号称‘平贼将军’、手下有万把号人能打的老丘八?”
“正是他!正是他啊王兄!”崇祯急得团团转,指着奏章语无伦次地说道:
“你看看!你看看他说的什么!他竟敢质问朝廷对他的安排!竟敢向湖广总督索要粮饷军械!语气倨傲!毫无臣节!
这分明是心生怨望!这分明是拥兵自重!这分明是要造反的前兆啊王兄!当年袁崇焕、当年吴三桂都是这般…
都是这般先兆啊!朕绝不能重蹈覆辙!朕必须立刻下旨!削其兵权调其入京!如若抗旨…
便令湖广总督就地…”后面那个“剿”字,崇祯哆嗦着嘴唇,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脸上充满了惊惧,和狠戾交织的复杂神色。
“就地剿灭?”王龙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啃完最后一口鸭肉,将光秃秃的骨头精准地,扔进远处的痰盂里,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他擦了擦手,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崇祯:“老朱啊老朱我说你什么好?你这皇帝当的…
我就想知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豆腐渣吗?还是你被那帮耍嘴皮子的文人忽悠瘸了?一点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了?”
“王兄!你!”崇祯被王龙这毫不留情的嘲讽,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又不敢发作,只能强压着怒火和委屈,急道:
“此事千真万确!奏章在此!白纸黑字!言辞不臣!岂能有假?左良玉坐拥重兵,雄踞湖广,如今朝廷重心北移,
他若一旦生变,南下可威胁南京,西进可祸乱川蜀,后果不堪设想啊!不得不防!不得不防!”
“防?防你个锤子!”王龙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站起身,踱到那幅巨大的大明舆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湖广位置:
“左良玉?造反?呵呵…老朱,你动动你那不大的脑瓜子好好想想!他左良玉真要造反,会这么傻乎乎地先写封信告诉你?
‘喂!崇祯小子!老子看你不爽要造反了!你准备准备?’他脑子被门挤了还是被驴踢了?
他当年在四川跟张献忠玩命的时候,怎么不见他造反?
他要是真想反,当初张献忠闹得最凶的时候,他直接放开缺口,让张献忠那帮人冲出四川,直奔南京,把你老朱家的祖坟都刨了,岂不是更痛快?
他还用得着拼死拼活地,把张献忠堵在四川盆地里面摩擦?搞得自己损兵折将,差点成了光杆司令?”
王龙转过身,目光如电,直视崇祯:“他现在上这道奏章,语气重点怎么了?
索要粮饷军械怎么了?这恰恰说明他不想反!也不敢反!他这是在试探!是在自保!
是在跟你老朱撒娇!耍脾气!求关注呢!你个傻缺还当真了!”
“试探?自保?撒娇?”崇祯彻底懵了,一脸茫然。
“废话!”王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形势!孙传庭在西北西南犁庭扫穴,把流寇都快剿灭干净了!
他左良玉手下那万把人,原本是防备张献忠的主力,现在张献忠没了,他这支精锐就成了没用的闲棋!
朝廷对他不闻不问,也没个明确的安排,他心里能不慌?他能不怕兔死狗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