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库内寒气森森,与收藏室内逐渐攀升的酷热和窒息相比,这里简直如同冰窖天堂。
童昊顾不上伤口崩裂的剧痛,发疯似的将一扇扇沉重的冻肉、一箱箱冷藏蔬菜扔出冷库。
薛亦非、孟佑堂、张宁宁和崔廉也立刻上前帮忙,几人合力,很快将冷库靠里一侧的货架清空了大半。
“在这里!”童昊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血水混合物,指着冷库最内侧一面看似普通的金属墙壁。墙壁上覆盖着一层薄霜,与其他地方并无二致。“在这堵墙后面有一个厚达30厘米的混凝土防爆墙!只要把这个地方击穿,就能到后面的电源,那里是一片独立的密闭空间!想要进去,只需要把这块打出个口子来就行!”
“啊!30厘米的混凝土防爆墙?”张宁宁脑子轰的一下,“你们把那东西封闭的那么严实,日常就不需要进行维护和检修吗?”
“没办法,为了防盗,任何有一丁点儿风险的行为,其实都是不能做的!所以自收藏室运作至今,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就没有检修过!”薛亦非解释道。
“你们这也,唉呀,这么东防西防,真正遇到难处的时候,这些东西全是障碍啊!”
张宁宁不免开始焦急,时间每过去一秒,里面的童玉就多一分危险,每一点儿时间都格外的珍贵,浪费不得半点。
“你们赶紧让开,这里由我来!”
孟佑堂扒开人群走在最前方,抄起背后的硬弓,将弓弦拉到满月,一只由炁韵凝成的箭矢,立刻出现在了弓弦之上。
“你们所有人都退到冷库外面去!都别在这里站着!快出去!”
众人闻言,立刻就明白了孟佑堂的意思,转身就往外走,可是童昊却是咬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冷库的墙壁。
“少爷!”薛亦非一把拉住童昊,“少爷,咱们赶紧出去吧,你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只会干扰到孟先生的发挥!”
童昊咬了咬牙,认真的看向孟佑堂,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才不甘不愿的走了出来。
孟佑堂看着几人离开了冷库,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旋即屏息凝神,周身炁韵流转,尽数灌注于弓弦之上。那由炁凝成的箭矢愈发凝实,散发出锐利无匹的气息,箭尖甚至隐隐扭曲了周遭寒冷的空气。
“宪问,正而不谲!”
孟佑堂低喝一声,手指松开。
嗡!
炁箭离弦,发出令人心悸的震颤声,化作一道流光,狠狠撞向那面金属墙壁!
轰!
巨响在狭窄的冷库内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一股强烈的劲风直接从冷库半开的门口倒灌而出,随之被掀翻而出的是大量食材的碎渣裂块。
数不清的所以说从孟佑堂的身体上呼啸而过,割出了一道道的擦痕,将原本就已伤痕累累的身体又凭空添上了更多伤痕。
随着风声渐息,金属墙壁被炸开一个巨大的凹陷,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后面的混凝土层暴露出来,被轰出一个浅坑,碎石四溅。
然而,30厘米的混凝土防爆墙,绝非一击可破!
“不够!再来!”
孟佑堂脸色苍白了几分,刚才那一箭消耗巨大,旋即咬紧牙关,深吸一口寒气,强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和伤口传来的剧痛,再次拉满弓弦。
以孟佑堂现在的状态,连续凝聚如此威力的炁箭极其勉强,甚至可能损伤根基,日后再无寸进。
但作为一个正统的儒修,一个从事法律行业的儒修,孟佑堂却无法视人生死于不见。
弓弦再次被拉至满月,周围的寒气似乎都被那凝聚的炁韵所牵引,发出细微的嗡鸣。孟佑堂的手臂微微颤抖,额角青筋暴起,显然已接近极限。
“阳货,五仁!”
低吼一声,眼中闪过决然,五股浑厚的炁韵从五脏中冲出,凝聚于手臂,汇聚于箭矢之上。
箭矢上光华流转,隐隐有恭、宽、信、敏、惠五个道字流转。
“恭则不侮!”
再次松开了弓弦。
轰!
第二支炁箭以更狂暴的姿态轰击在同一个点上!
这一次,混凝土碎块如同爆炸般四溅开来,烟尘混合着冷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冷库,刺骨的寒意和飞扬的尘埃让人睁不开眼。
“噗!”
孟佑堂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立刻半跪下来,原本就已苍白如纸的脸此刻变得更加苍白,毫无血色,手指微微颤抖,就连虎口都有些隐隐撕裂。
“还是不行吗?”
孟佑堂不甘的看向被箭矢轰炸过的缺口。
这一次的缺口炸的比刚才要更大一些, 30厘米的混凝土防爆墙已被炸掉了将近三分之一,但这个程度显然是不够的。
冷库外的童昊透过弥漫的冰尘看到这一幕,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拳头狠狠砸在门框上,鲜血从崩裂的伤口渗出也浑然不觉。
“还是…不行吗?”张宁宁的声音带着几分绝望。
薛亦非和崔廉面色铁青,同样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绝望。
这时候去找冲击钻显然不现实。
童家虽然家大业大,什么东西都不算缺,但是冲击钻这种施工型的设备,一般的家庭也不会长期备着。
就算找来了,想要打穿还有20厘米厚的防爆墙,没有二三十分钟都是不可能。
二三十分钟都足够给收藏室里的童玉准备后事了。
冷库内,孟佑堂单膝跪地,剧烈地咳嗽着,鲜血滴落在冰冷的地面,迅速凝结。试图再次抬起手臂,凝聚那几乎枯竭的炁韵,但身体的反噬和透支如同沉重的枷锁,却让他连抬起手臂都变得无比艰难。
“实在不行,我来试试!”
一声清喝从众人身后传来。
只见张宁宁不知何时已经重新整肃,虽然衣衫依旧破烂,身上伤痕累累,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手里则是攥着一把从旁边操作才抽来的一把德式菜刀。
“师兄,你要干什么?”崔廉赶紧一把拉住了张宁宁。“孟律连续两箭都没办法破开这个墙壁,你有什么好办法能给它破开吗?”
“没有办法,总得试试才行吧!如果就干从这看着,那不就是明摆着让童玉等死吗?”张宁宁甩开崔廉道。
崔廉一时间也无言可对。
这确实是个不争的事实。
“让她试!”童昊猛地低吼一声,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信任,“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孟佑堂捂着胸口,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张宁宁,没有出声,只是眼神复杂的点了点头。
张宁宁快步走到冷库之内,与孟佑堂对调了位置。
张宁宁眼神决绝,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和翻腾的情绪。
同时一层微微的淡青色光彩迅速覆盖双眸。
手握那把厚重的德式主厨刀,平举在胸前,周身炁韵开始缓慢地向手臂涌去,灌注于那看似普通的钢刃之上。
随着炁韵的灌输,刀身微微开始震颤,发出低不可闻的嗡鸣,锋刃处逐渐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周围的寒气似乎也被牵引,向其手中汇聚。
张宁宁双手慢慢的举起,体内的炁韵开始逐渐引导着周遭的天地炁韵与之相汇,奔涌而来的炁韵宛如实质,竟将刀刃延长了,足有一寸多长。
“这次要把墙壁破开,就需要以最强的破坏力相应对!最适合的就应该是九原炁韵!这次就需要以其为引!”
张宁宁口中默念着,周身所有的气韵瞬间转化,通通化为最为精纯的九原炁韵,浑厚的炁韵带来蓬勃的枪意,令那把短小的餐厨刀另有些许如同大枪的恍惚之感。
“天宁浩瀚,九原开天式!”
张宁宁清喝一声,双手紧握那柄灌注了磅礴九原炁韵的德式厨刀,将其高举过顶。那厨刀此刻已不再是厨房工具,而仿佛化作一柄无坚不摧的开天巨斧,凛冽的枪意与斩裂一切的决绝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她没有丝毫犹豫,汇聚全身之力,瞄准了孟佑堂用炁箭轰出的那个浅坑中心,双腿微屈,腰腹发力,将所有残存的力量连同那孤注一掷的炁韵,尽数灌注于这一劈之中。
“开!”
轰隆!
这一次的巨响远超之前,整个冷库都剧烈震动起来,顶棚的冰霜簌簌落下。那道凝聚到极致的九原炁芒如同热刀切牛油般,悍然斩入了厚重的混凝土防爆墙中!
裂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蔓延、加深,碎石混合着冰屑疯狂迸溅。
光芒散尽,只见那面坚不可摧的防爆墙上,赫然被劈开了一道足有一掌、狰狞无比的巨大刀痕!
裂痕边缘光滑如镜,仿佛被神兵利器直接斩开,但与孟佑堂炁箭造成的破碎痕迹交织在一起,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噗!”
张宁宁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手中的那柄砍刀更是不堪重负,轰然崩为数个碎片。
“师兄!”
崔廉惊呼一声,抢上前去扶住她。
然而,那防爆墙依旧没有被彻底洞穿,还剩下最后薄薄的一层!
仿佛是天堑般的阻碍!
“还是…差一点吗?”张宁宁靠在崔廉身上,看着那道裂痕,眼中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童昊目眦欲裂,怒吼一声,不顾一切地就想自己冲上去用身体去撞开那最后阻碍。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比他还快!
是薛亦非!
薛亦非深知时间已经刻不容缓,多拖一秒,里面的二小姐生存的希望就渺茫一分。
今时今日正是该为童家尽忠了。
没有丝毫犹豫,薛亦非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向那最后的墙体裂痕,将全身残存的所有炁韵,连同生命的气力,都凝聚在肩肘之上。
“开门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