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你们母女两个跑到我许家撒野来了！”许老夫人气得浑身哆嗦，“真当我们许家无人，怕了你们叶家？你儿子如今连兵权都没了，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同我说话！”
“就凭我是忠勇侯府的老夫人！”叶老夫人寸步不让，“从前我还不知道，如今亲眼见了，才知道长歌在你手底下过得是多苦的日子！孙明蕙，别怪我没告诉你，你若再敢骂长歌一句，信不信我打你？”
叶老夫人年轻时便是个泼辣的，嫁了老忠勇侯，还曾跟着他上过战场，别人若是说了这样的话，许老夫人是不信的，但是她说了，许老夫人知道她能做的出来。
她的气势不由得就弱了几分，但仍嘴硬：“有本事你就打我，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太后娘娘面前，让娘娘评评理！”
叶老夫人冷笑：“去何处评理，这世上都没有儿子娶了姨娘，婆母反倒来怪儿媳的道理！”
许老夫人哑口无言，一双眼睛却依然恶毒地紧盯着叶长歌身后的女人。
“母亲，”叶长歌深吸了一口气，上前说道，“并非我要护着安荷，实在是因为安荷她已经怀了身孕了。”
“什么？！”许老夫人一惊。
“安荷已经怀了身子。”叶长歌重复了一遍。
不等许老夫人说话，她继续道：“我说话直，母亲您也是知道的。夫君眼下的情形，即便太医没说，我们也都清楚。最好的结果是他活了下来，人却废了，而最坏的结果……安荷腹中的是夫君的遗腹子，说不定是个男婴呢？”
“母亲，您也不想为了出一口气，而害了夫君留在这世上最后的血脉吧？”
许老夫人的面色青一阵紫一阵。
长汀没有儿子，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病。
原本她以为是叶氏在背后动了什么手脚，让人盯了好几年，甚至还将两个有孕的姨娘接到自己身边来安胎，可最后生下来的依然是女儿。
如今眼见着长汀是不行了，这安荷虽然可恶，可若怀的真是个儿子……也算是给长汀留了后。
至于杀她，等她生完了孩子也不迟。
想到这里，她别过脸去，开始赶人：“长汀要静养，你们别在这里吵闹。”
叶老夫人嗤了一声：“方才就你吵闹的声音最大。”
说又说不过她，最主要的是她是真的敢动手。所以许老夫人只当没听见，一甩袖子就去找邹太医了。
“走吧，去我那儿。”叶长歌低声说道。
到了叶长歌的院子，她挥挥手，让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叶老夫人恨铁不成钢：“那老虔婆平日里也这么欺负你？你怎么不曾同我说过？”
叶长歌疲惫地笑了笑：“平日里还好，如今她也是受了刺激。”
她对安荷招了招手：“委屈你了。”
安荷的双颊红肿，一双眼睛里满是泪水。
她摇了摇头：“奴婢不委屈，只是奴婢并未怀身子……”
叶长歌“嗐”了一声：“就是暂且稳住她罢了，否则她真让人打了板子，你这条命也就交代了。”
“多谢夫人，”安荷嗫嚅道，“可再过几个月，怕是就要穿帮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叶长歌说，“你昨日也被吓着了，先回去歇着吧。”
安荷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了自家人，叶老夫人面色一肃，直截了当地问道：“是不是你做的？”
叶长歌也没有否认：“还是母亲最了解我。”
“你疯了！”叶老夫人使劲戳着她的额头，“你们夫妻两个关系再不好，你也不能要了他的命啊！夫妻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你又没个儿子，他要是真挺不过来，你往后在许家怎么过？”
“因为来不及了，”叶长歌坐直了身子，“母亲，我必须杀了他。”
叶老夫人一怔，面色也严肃起来。
她转过头，对三个孩子说：“你们不是来找凝儿的么？去吧，好好劝劝她。”
叶长歌却说：“小言先留下。”
叶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反对。
叶俞言又想说话，被叶时言捂着嘴拖了出去。
“有什么话是小言能听但我不能听的？”她不服气。
“你傻不傻，”叶时言学着叶老夫人的样子也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小言知道了，会不告诉咱们吗？你闹着要留在这儿，就只会让祖母她们不高兴，最后连小言都被丢出来你就满意了？”
叶俞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她不挣扎了，拉着叶时言的手便走：“走走走，咱们先去看看凝儿姐姐！”
而屋里，叶长歌缓缓开口了。
“他找到了。”
“找到什么——”叶老夫人猛地反应了过来。
叶长歌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找到的是什么，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确确实实找到了。”
她进了屋，从枕头下抽出一张纸递给了叶老夫人。
“是安荷告诉我的。”叶长歌按着额角，“她跟着许长汀时间不久，还新鲜着，偶尔许长汀会让她在书房里过夜。”
“前日半夜的时候她醒过来，发现身边没有人，再仔细听，便听到许长汀正在书房里不知同谁说话。”
“她听的断断续续，许长汀让对方告诉什么人，说已经寻到那地方了，对面回了一声主子会记住你的功劳，然后，”叶长歌顿了顿，“许长汀问，那叶家呢？”
“那人回答的是，叶家没有用了。”
屋里寂然一片，几人的面色都不好看。
最后，还是叶长歌打破了沉默。
“所以我没法子，就只能提前弄死他了。”她翻了个漂亮的白眼，“没想到他命大，竟然没死成，不过脊柱全断了，腿也乱七八糟的，活着也是个废人了。”
叶老夫人怔怔地不知在想些什么，仔细看便能看到，她放在膝上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那阿姐下一步打算怎么办？”田氏紧张地问，“许长汀他应当已经将消息传出去了吧？”
“是啊，”叶长歌笑了一声，“不过我们还占着先机。”
她对叶清言招了招手：“小言，过来瞧瞧，认不认得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