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的人们最终在红教堂的小门处找到了一部分头纱,上面刚刚凝结的大片血迹,让斯特林老爷松了口气。
“她没有逃婚,她用一切爱着我们为她选定的未婚夫。这场婚姻是在上帝的许可下促成的,可能正是这份幸福与美满招来了不怀好意者的觊觎。”
当着宾客们的面,斯特林老爷一锤定音,
“我们为今天在婚礼上发生的事情感到抱歉,希望各位稍安勿躁,请不要乱传消息。”
新郎家庭也随之出面,妥善送走了眼神怪异的宾客们。
谁会相信斯特林老爷的官方话呢?新娘的无故消失,足以让他们发挥想象力了。
是与情人私奔了?
还是无法接受要嫁的那个男人,宁愿逃跑也要避开呢?
又或者,红教堂那些古怪的传闻是真的。据说这里的鲜花每年都要新栽,因为它们永远开不到下一个花季。
这座美丽而庞大精致的哥特式艺术建筑,什么都不缺了,但始终少一分生气,像个沉默的诅咒伫立于死气沉沉的土地上。
宾客们议论着,说教堂里连巨大十字架都挂不住呢。
牧师离开时,看着那些瑰丽的玫瑰窗,叹气:
“背上新娘消失的丑闻,这里再也不会有贵族踏入了。红教堂注定没落了,玫瑰窗下发生的故事,却将经久不衰,活跃在每一条舌头上。”
早上十点,这本来是婚礼早餐的时间,但那块巨大的蛋糕再也不会被新娘切开了。
人群散尽,他们迫不及待的把今天的事情添油加醋,讳莫如深的从各个渠道流传出去。
负责打扫散乱现场的侍从们忙碌着,但个别人,越忙汗越多,哗啦啦往下流。
“驰曼,戛尔德,你们压力很大吗?”
有人开玩笑询问着。
被点名的两人脸庞惨白,仿佛把婚礼搞砸了的是他们——
“压力很大,事情办得一塌糊涂,我不敢想我该怎么去面对她。”
“今天发生的事谁也没想到,不过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看新娘的父亲,我头次在一个贵族老爷脸上看到那么精彩的变幻。”
侍从们互相挑眉,
“接下来一段日子,肯定有很多报纸来采访我们。喂喂喂,大家把价格定好,低于这个价一律不能张嘴啊。”
“你想多了,怎么可能让我们肆意卖出今日的见闻啊。这个月的佣金应该会翻好几倍,但我们得管好嘴巴。”
比起憧憬意外收获的侍从,那两人听到今天发生的事,双眼发直,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样。
其中一个凑到另一个耳边,悄声道:“怎么办啊,法罗女士让我们盯好那个作曲家。”
“结果婚礼没完成,新娘不见了,他也不见了。也不知怎么的,今天所有人脑袋都晕晕乎乎,倒霉的事情一个接一个。”
另一个回他,
“现在能怎么办?都到这一步了,只能硬着头皮把任务失败的消息回禀给法罗女士,让她亲自出马,揪出失踪的作曲家了。”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不只是脑袋晕,我刚才摸进观礼席时,居然也被那只不存在的黑猫吓到了,满心满眼都是一些雾气啊女巫啊那种恐怖画面。”
“也不怪那些宾客,那猫要是从斜角窜出来扑我一下,我说不定就被当场吓死了。”
他们的议论声淹没在了打扫收拾的动静中,时针指向中午十二点。
斯特林老爷初步处理完婚礼风波,焦头烂额的回到宅邸。
而一早上就吃了点饼干垫肚子的爱丽丝,也开始享用她想念了许久的定制版黑松露蛋糕。
她的相机就在包里,忠实记录下弗雷德里克突然杀出,抓住斯特林小姐转身就跑的精彩镜头。
而斯特林小姐也在最初的慌乱后,极快做出选择,抛弃了她期待已久的婚姻。
她一边挥掉碍事的头纱,一边跟着弗雷德里克偷偷摸摸猫着身子,借着教堂墙体掩护溜走。
“人群们的反应很不对劲,难道,他有权调用庄园的药剂?”
斯特林小姐没有蛋糕了,不妨碍爱丽丝切开蛋糕,边吃边饶有兴趣思索着弗雷德里克现在可能去的地方,以及最重要的——
他为什么会带走斯特林小姐,而新娘也愿意就这么离开,颇有一种不顾一切的决心。
斯特林家族大约要乱成一锅粥了,新郎家也势必会倾巢出动,寻找落跑的新娘。
爱丽丝品尝着舌尖美味,等着被找上门来。
作为斯特林家族选择的婚礼私人记者,她的相机迟早会被检查,从中翻找着蛛丝马迹。
爱丽丝在考虑是否要替弗雷德里克遮掩,这件事对她来说无所谓,只看谁先来。
爱丽丝冷静地想——
斯特林小姐会把她的存在告诉弗雷德里克的,如果作曲家是个足够聪明的人,要么赶紧离开英国,要么就第一时间来找她,想办法买下那些照片。
弗雷德里克的速度,决定了斯特林家族的调查进度。
用完午餐,爱丽丝找了家旅店,洗了个澡,小小休息浅眠一会。
而等她下午起床时,不仅弗雷德里克没来找她,斯特林家族也没人上门。
“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爱丽丝从中察觉出了什么,匆匆洗漱出门。
她刚踏出门,就看到许多报童奔跑在街头,在夕阳快下山时带来了一个无与伦比的爆炸性新闻——
“号外号外!斯特林家族惊变突起,警车不断!据小道消息,斯特林家主与其夫人被发现倒于塔楼之中,医生抵达现场后,确认已无生命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