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子龙,这回俺可不一样了!”张飞眼睛盯着屏幕,手指笨拙却努力精确地点按着,“蓝玉那小子教了俺几招,你看俺这次……”话没说完,屏幕一灰,他的游戏角色被对面击杀了。“哎呀!这厮偷袭!不算不算!”他气得哇哇叫,引得众人又是一阵笑声。
关羽和诸葛亮再次在石桌旁摆开棋盘,这次换成了象棋。关羽执红,当头炮架起,气势汹汹;诸葛亮执黑,飞象上士,稳守反击。两人落子都不快,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棋盘上虽无硝烟,却隐现金戈铁马之气。刘备在一旁观棋,偶尔捻须微笑,并不插话。
林夜没有参与这些热闹,他拎着一个小巧的喷壶,走到墙角那株盛开的月季前。清澈的水珠均匀地洒在花瓣和叶片上,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月季似乎微微颤了颤,幽香更浓了几分。林昼也跟了过来,蹲下身,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湿润的花瓣,眼神专注。
邹善站在稍远些的廊下,看着这一幕,紧绷了一天的眉眼终于彻底舒展开来。他手里拿着夕桐刚刚递交的、关于安全局对“深渊低语”载体后续分析报告的摘要(无害化确认),心中最后一丝隐忧也消散了。这份宁静,值得他用一切去守护。
第二天,果然是个钓鱼的好天气。湛蓝的天空飘着几缕薄云,阳光明媚却不炙热。垂钓园的水面波光粼粼,映着蓝天白云,偶有鱼儿跃出,荡开一圈圈涟漪。
这一次,众人的钓位分散了些。关羽选了一处突出的钓台,依旧坐姿端正,气度俨然,抛竿的动作标准得可以当教学示范。张飞吸取“教训”,没有大呼小叫,而是学着关羽的样子,努力让自己沉稳下来,只是那双环眼依旧不时焦急地瞟向浮漂。赵云则选了一处树荫下的安静角落,半眯着眼,仿佛在享受阳光与微风,浮漂的轻微颤动却逃不过他的感知。
诸葛亮和刘备没有下竿,而是坐在遮阳伞下,面前摆着茶具,悠然品茗,看着水面和众人,偶尔低声交谈,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
林夜和林昼还是老样子,并排坐在水边。林夜甚至带了那本没看完的《山海经》注释本,摊开放在膝头,鱼竿随意地架在一旁,目光更多时候停留在书页上。林昼则抱着一小袋马秀英烤的饼干,小口小口地吃着,视线随着水面上的蜻蜓移动。
细节在于每个人的姿态和细微动作。关羽提竿时手腕的抖动干净利落,鱼出水面的弧线完美;张飞看到浮漂一动就猛地提竿,往往空钩,懊恼地抓头发;赵云提竿的动作轻柔却果断,鱼仿佛被一股巧劲牵引上来,挣扎都显得无力。
林夜这边的浮漂,不出意外地,依旧如同焊在了水面上。他也不急,看完一页书,才抬眼瞥一下水面。林昼吃完了饼干,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也学着林夜的样子,安静地看着自己那根毫无动静的鱼竿。
时间缓缓流逝。张飞终于还是没忍住,钓上几条小鱼后,又开始坐立不安。他瞥见林夜和林昼依旧“空军”,眼珠一转,蹑手蹑脚地凑到水边,假装观察水情,实则贼头贼脑地往林夜那边的水下瞧,嘴里还嘀咕:“奇了怪了,真没帮手了?这鱼也太不给面子了……”
他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众人的眼睛,关羽无奈摇头,诸葛亮和刘备相视莞尔。林夜仿佛没听见,翻过一页书。林昼则转过头,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张飞,看得张飞老脸一红,讪讪地缩了回去。
午后,夏侯杰开着车来到了垂钓园,手里还提着个保温箱。“就知道你们在这儿!”他笑着走过来,“局食堂今天炖了羊肉,味道不错,给你们带点儿尝尝,还热乎着。”
保温箱打开,浓郁的羊肉香气飘散出来,带着胡萝卜的清甜。马秀英准备的午饭虽然丰盛,但这突如其来的加餐还是让人食欲大动。众人围坐过来,分享着鲜美的羊肉汤,听夏侯杰讲警局里的新鲜事。
“那个‘蚀影’能量衰减涂层已经正式立项了,据说要应用到新一代的防护装备里。”夏侯杰喝了一口汤,感慨道,“技术科那帮小子,这次可算扬眉吐气了。哦,对了,玄镇早上来电话,说那黑匣子已经送到最高级别的研究所了,完全无害,当成古物研究了。‘暗影帷幕’剩下的几条线也基本掐断了,短期内应该能清净不少。”
林夜安静地听着,小口喝着汤。羊肉炖得酥烂,汤头醇厚,确实不错。林昼喝得鼻尖微微冒汗,小脸泛红。
夕阳西下,众人收拾渔具准备返程。张飞提着自己那半满的鱼护,虽然不及林夜林昼上次“开挂”般的收获,但好歹不是“空军”,也算心满意足。关羽和赵云也各有收获。林夜和林昼的鱼护自然空空如也,两人却毫无沮丧,林夜合上书,林昼帮着收拾小马扎,动作默契。
回到小院,晚霞满天。枫离派人送来的海鲜已经处理好了,马秀英当即决定加菜,新鲜的葱爆海虾、清蒸多宝鱼很快上桌,又是一顿丰盛的晚餐。
夜幕降临,小院再次被宁静笼罩。书房里,诸葛亮在电脑前查阅资料,刘备在旁边看着报纸;客厅里,张飞和蓝玉又在游戏世界里“厮杀”,大呼小叫;院子里,赵云在月光下缓缓打着拳,动作舒展如行云流水。
林夜和林昼回到了他们的房间。夕桐的虚拟形象出现在墙面上,汇报道:“主人,今日环境稳定器运行数据正常,小院周边能量场平稳。安全局发来一份关于几种古代封印术式的对比分析报告,已存入数据库,您有空时可以查阅。”
“嗯。”林夜应了一声,走到窗边。窗外,那株月季在月光下轮廓朦胧,幽香随风淡淡飘来。城市璀璨的灯火在不远处流淌,但小院仿佛自成一方天地,隔绝了喧嚣。
林昼走到他身边,也静静看着窗外。
冒险的痕迹正在日常生活中慢慢淡去,如同石子投入湖心的涟漪终会平息。但有些东西沉淀了下来:是战斗中更加默契的信任,是归家后愈发珍惜的平静,是彼此之间无声却坚韧的羁绊。
林夜感受着体内平稳浑厚的法力,以及身边林昼传来的、同源共息的宁静波动。他知道,力量是为了守护这样的日常而存在。麻烦或许终会再来,但至少此刻,风平浪静,岁月安好。
他转身,对林昼说:“明天,如果天气好,可以去书店看看。夕桐说新到了一批古籍影印本,或许有关于西部那些古老符文更详细的解读。”
林昼点了点头,眼中对那批古籍影印本显露出些许兴趣。夜色渐深,小院彻底安静下来,只有书房和客厅还亮着零星的灯光。
墙面上,夕桐的虚拟形象并未消散。银发的管家微微躬身,身形化作细碎的数据流,无声无息地融入小院的智能网络核心。他的“视线”瞬间跨越物理界限,接入了更广阔的城市数据海洋。
首先,他悄然扫描了明日林夜和林昼计划前往的那家古籍书店“墨韵斋”及其周边区域的安全监控、人流预测和交通状况。过滤掉无关信息后,他注意到书店所在的古文化街下午三点左右有一个小型旅游团预约参观,可能会造成短暂拥挤。同时,书店后台系统显示,那批新到的影印本中,确实有几卷涉及西域古文字与祭祀符号的专着,保存状态良好,但借阅预约名单上已经有了几个学术机构的研究员名字。
夕桐的“意识”微微流转。他并未直接篡改数据,而是以极其隐蔽的方式,在书店的智能预约系统中,将林夜和林昼的“特殊顾问”身份(安全局提供的某种高级别通行权限)进行了优先标记,并生成了一条温和的提示信息,发送到了书店经理的日常工作终端上,内容大致是:“贵宾客户临时预约查阅新到古籍,请予以便利。” 同时,他调整了古文化街附近几个交通路口的信号灯配时方案(通过市政交通系统的后门,以模拟优化算法的名义),确保明日那个时间段林夜他们前往书店的路段会更加通畅。
这只是夕桐日常“工作”的冰山一角。他的数据触角还延伸到了市刑侦支队的内部网络(在安全局授权和邹善知情的前提下,以提供技术支持的名义留下了合法访问接口)。此刻,他“看”到技术科的灯还亮着。
刑侦支队技术科,深夜。
白天夏侯杰带来的羊肉汤暖意似乎还未散尽,但面对屏幕上复杂的能量模拟图谱,几位技术骨干依旧眉头紧锁。
“衰减涂层的原理验证通过了,但要应用到实战装备,尤其是需要柔韧性的防护服上,工艺难度太大,现有的材料复合技术做不到既轻薄又保持足够的能量抗性。”那位戴黑框眼镜的女技术员,名叫苏茜,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语气带着沮丧。
“而且成本太高了,哪怕小规模试制,预算也……”另一位年长的技术员摇头。
他们面前是“蚀影”能量衰减项目遇到的最大瓶颈。理论可行,实践却卡在了材料与工艺的门槛上。
就在这时,苏茜的电脑屏幕上,一个加密的数据包悄然接收完成,来源显示为“一级技术支持库-夕”。她愣了一下,这个代号她记得,是上次联合行动时,安全局那边提到的某个高级AI辅助系统的简称,拥有极高的数据权限和算法支持。
她点开数据包,里面并非现成的解决方案,而是海量的、经过高度提炼和关联的跨学科材料学论文摘要、最新纳米复合材料制备工艺的前沿动态、以及几十种可能具有潜力的新型聚合物的分子式与特性模拟数据。数据包还附有一个简洁的备注:“建议关注编号mx-7系列仿生聚合物与‘蚀影’能量频率共振抑制的关联性,其柔性基底特性或可借鉴。另,第35号文件夹内附有国内外三家实验室关于低成本气相沉积工艺改良的最新非保密性成果简报。”
没有直接答案,却像在最黑暗的迷宫里,突然点亮了几条岔路口的路标。苏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疲惫一扫而空:“快!大家来看这个!有思路了!”
技术科里再次响起激烈的讨论声和键盘敲击声,新的希望被点燃。而这一切,远在小院的林夜并不知晓,夕桐也不会主动汇报这类“微不足道”的协助。
次日,天气果然如夕桐预测般晴朗。
林夜和林昼吃过早饭,便准备出门。邹善照例想陪同,林夜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邹叔叔,我们去书店,不远。你在家休息吧。”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他知道邹善需要自己的空间,也需要信任。
邹善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将一把车钥匙和一个小巧的、带有定位和紧急呼叫功能的胸针式通讯器递给林夜:“注意安全,有事立刻联系。”
林夜接过通讯器,随手别在外套内侧,车钥匙则放在桌上:“我们走过去。”
两人穿着简单的休闲服,走出小院,融入清晨的街道。阳光和煦,微风拂面,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切都显得平凡而安宁。
与此同时,警局那边,夏侯杰正在主持一场关于“暗影帷幕”残余势力清理工作的总结会。
“根据安全局共享的情报和我们自己的排查,本市范围内已确认的‘暗影帷幕’直接关联人员共计七名,目前已全部监控或控制。”一位负责外勤的组长汇报,“其在本市的资金往来渠道、隐秘通讯节点也已基本掌握,正在顺藤摸瓜,争取挖出更深层的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