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晚上的安稳觉,现在一碗药下去,他似乎又恢复了更多的元气。
笑起来,眉眼的幅度更大了。
他说:“这药很苦,我怕苦到你……”声音很轻很弱,却带着喜悦的情绪。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几声有力的叩门声,他依依不舍放开她的手让她去开门。
苏韫晴本以为是斑鸠进来送早餐了,却不想门口站着的是换了一身常服后依然俊美威武的高迎庐。
“高大人!”苏韫晴屈膝一礼。
高迎庐抬手示意她免礼:“他醒了吗?”
苏韫晴颔首道:“已经醒了,刚刚将早上的药也喝了。”
苏韫晴侧身,高迎庐抬脚进屋走到床边,凌渊欲起身,被他伸手扶着肩膀按了下去。
“师父……”
“你刚醒来,元气还没恢复,需得好好养养,躺着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昨夜终于得到休息的缘故,高迎庐脸色也好了许多。
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把手伸到苏韫晴面前,摊开,里面赫然是两颗用油纸包裹起来的糖果……
苏韫晴睁大眼睛看着他,都忘了伸手去接。
高迎庐是锦衣卫最高指挥使,锦衣卫是什么地方?是让文武百官人人闻风丧胆的地方,更何况他这人从来都是不苟言笑,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他居然身上带了糖?
难怪娇娇总说高大人好,说他面冷心热……
高迎庐抿了抿唇又勾起唇角,淡淡道:“那药很苦,吃颗糖会好一些。”
苏韫晴伸手接过糖,脸上又泛起了红晕。
“多谢高大人。”
高迎庐转身对凌渊道:“南昭王你不用担心,我会亲自接替你去押送他回京,即刻就要出发了,有件事情需要交代你们一下。”
凌渊点头:“师父请讲。”
高迎庐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来的时候是奉皇上的命,带了两名太医的,一位便是昨夜替你诊过脉的胡太医,他现在已经病倒了,不过没有大碍。”
苏韫晴蹙眉:“那……还有一位呢?”
“还有一位在半路就病倒了,现在在容州的齐云馆驿,你们行径此处的时候,将他一道带回京便好。”
苏韫晴恍然大悟:“难怪,以高大人的速度,却几乎与我一同到这里,原是为了将太医带来……”
高迎庐自嘲道:“可惜太医不但没起作用,还要劳烦你们一道将其带回,路上小心照拂些。”
苏韫晴道:“高大人请放心,一定将他们平安送回。”
高迎庐看了凌渊一眼,转身对苏韫晴道:“我走了,凌渊就拜托你了。”
苏韫晴颔首不语,目送高迎庐出门。
高迎庐前脚刚走,苏韫晴就被凌渊叫到跟前拉住她的手严肃的问:“今日初几?你从京城到这里,用了多久?”
苏韫晴想了想道:“今日……初七?”
他本来低弱的声音突然变大了:“所以你从京城到此处只用了三日的时间?”
苏韫晴忙将桌上的粥端了过来,一边用勺子搅拌一边道:“你现在精神不好,有什么话,吃好饭再说。”
凌渊还想说什么,盛满白粥的勺子已经送到了唇边,他只得乖乖的先张嘴吃饭。
吃着熬得很烂的稀粥,通过喉头的时候却也觉得哽咽。
一听她是同高迎庐一起到达的,就知道这一路有多辛苦了。
高迎庐加上锦衣卫所培养的悍马,在这宽阔平坦的官道上,最快的速度可达到日行六七百里。
而高迎庐一直保持不间断的训练,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状态。
而她平日里出行都是马车,何时像这样骑过马?
京城离松岗驿站一千五百多里……
她只用了三日的时间,所以,她这三天,一定是一刻也不停的在赶路的。
她一个姑娘家,独自一人,自己刚刚还故意让她喂药,那药那么苦……
咽下一口粥,他趁着她在吹气的间隙开口道:“你不要命了?”
她送过粥来堵住他的嘴:“乖乖吃饭。”
见她面上毫无波澜,他张开嘴将一勺粥喝了下去,随后伸手问她把那两颗糖要了过来。
接连着剥开后抬手塞进她的嘴里。
她嘟囔道:“哎呀,嘴里的还没化呢……”
“吃吧,都给你。”再不让你替自己喂药了,他想。
斑鸠送来了早饭,看到凌渊醒了过来,脸色也好多了,高兴得眼睛都笑没了。
“我就知道,苏姑娘一定有办法。”
至于是什么办法,他也不敢问。
苏韫晴莞尔道:“斑鸠,让人请个大夫来看看胡太医,既然胡太医累病了,凌大哥也刚醒来,咱们干脆便在这休整两日再上路。”
斑鸠点头:“嗯,南昭王已经有高大人去押送了,休整两日,让凌公子恢复好一些,免得回去让人看了心疼。”
苏韫晴道:“我正是此意,姑姑和娇娇都急坏了,我现在先写一封信,你即刻让海东青送回去给她们报个平安。”
“好,我先去看看胡太医如何了,再过来取信。”
斑鸠刚出门,苏韫晴便开始研墨准备写信。
床上的人语气十分不悦道:“先吃饭。”
她不以为然:“我很快就好了,就说你我都很平安,写不了几个字。”
“先吃饭……”
苏韫晴抬头,看到他已经摇摇晃晃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忙放下墨跑过去扶起他。
“你起来做什么?”
“你饿了,先吃饭,再写信不迟。”
她无可奈何,只得乖乖被他推到了桌边,预备坐下,屁股刚接触到凳子就立马弹了起来,嘴里发出一道长长的嘶声。
她便不坐了,就这样站着把一托盘的早点都吃了个干净。
饿得都失去了食欲,经过昨晚一夜深沉的睡眠,即便是驿站里普普通通的吃食都变得别有一番滋味。
凌渊坐在床上一直看着她吃,也将她不敢坐下的样子看在眼里。
苏韫晴将空碗端到他面前:“可以了吗?”
“还说不饿?”
苏韫晴不语,放下空碗就迫不及待的要去写信,却又被他叫住了。
她无辜的歪着头问道:“又怎么了?”
他从身下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
她问:“这是什么?”
他道:“锦衣卫时常会有紧急事件需要策马疾行,所以身上都备有这种药,消肿止痛……你……”
她红着脸将小瓷瓶一把夺了过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