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马文斌的声音陡然转冷,将另一份调查报告拍在桌上,“可我们派人去了你档案上记载的籍贯地址,村里的老人都说,那个叫孙继良的人,早在二十多年前逃荒时就死了!而且,近三十年来,从未见过你孙副市长衣锦还乡!你每年探亲假,到底是回了哪个‘老家’?祭的是哪门子的‘祖’?!”
马文斌的厉声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在审讯室内!
孙继良脸上的镇定瞬间碎裂,瞳孔剧烈收缩,放在膝盖上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但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声响,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辞。
这突如其来的、针对他身份根本的打击,彻底打乱了他的阵脚。
他千算万算,没料到专案组会如此迅速地查到了他老家的真实情况!
“我……我……”孙继良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眼神慌乱地游移,“那个……我回去得低调,没惊动村里人……”
“低调?”马文斌乘胜追击,语气讥讽,“一个副部级干部回乡,再低调,村里支书、老人会一点都不知道?那你回去的目的是什么!孙继良,你请探亲假究竟去了哪里,办了什么事?”
“砰!”马文斌猛地一拍桌子,声色俱厉:“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连串如同重锤般的拷问,狠狠砸在孙继良已经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他脸色惨白,身体晃了晃,几乎要从椅子上滑下去。
但他依旧咬牙说道:“我回家只是没有惊动老家人罢了,想回去看看父母,我这些年回去的车票可都是有的!”
这是他最后的底气,就是为了被查,他这些车票可都是都买好了的,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马文斌皱了皱眉,这人的嘴是真的硬,难以撬开,看来只有让老吴那边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弟弟了。
马文斌将审讯情况同步给了沈莫北。
沈莫北听完,沉吟片刻,说道:“马局,他咬死有车票,这说明他准备充分,单纯在‘回没回老家’这个问题上纠缠,他总有借口。我们必须找到更直接的证据,证明他去的根本不是东山,或者找到他那个‘过继’出去的弟弟孙继辉的下落。或许谜底就解开了。”
“老吴那边已经在全力查找孙继辉的下落了,但名字普通,年代久远,如同大海捞针。”马文斌揉了揉太阳穴,“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
沈莫北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脑海中再次闪过那个之前被他忽略的疑点。他猛地转身:“马局,孙继良和刘文龙,他们俩的籍贯,一个东山,一个河洛,看似毫无关联,对吧?”
“对,档案上是这样。”
“但您不觉得奇怪吗?”沈莫北眼神锐利,“两个籍贯不同、看似没有交集的人,却几乎在同一时期爬到了关键位置,并且共同为同一个境外势力服务,两人的关系还这么好,我之前看过他们的信息,两人并不是同学或者同事,只是工作关系,两人关系为什么会这么好?甚至刘文龙经常会去孙继辉家留宿,而且两人的年龄差正好是四岁!”
沈莫北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重重迷雾。
马文斌先是一愣,随即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贴满人物关系图的线索墙前,目光死死锁定在孙继良和刘文龙的档案信息上。
“没错!”马文斌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他们的晋升轨迹有重叠,关系密切得不正常。刘文龙频繁在孙继良家留宿……如果这不是简单的官僚勾结,而是因为他们有更深的、不为人知的联系……”
沈莫北走到线索墙前,用手指点了点孙继良和刘文龙的照片:“假设,他们根本就不是陌生人。假设,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甚至……是真正的兄弟、同乡,或者更紧密的关系。”
这个大胆的假设让整个专案组的思路瞬间打开。
“查!立刻并案调查刘文龙的背景!”马文斌果断下令,“重点查他与孙继良籍贯地的潜在联系,到刘文龙的老家去查!同时,通知了吴守信将孙继辉(孙继良弟弟)的查找范围,扩大到刘文龙的社会关系网中!”
沈莫北的大胆假设,如同在专案组沉闷的空气中投下了一颗炸弹。
马文斌立刻调整了侦查方向,将孙继良和刘文龙的背景调查并线处理,重点排查两人在“官方”履历之外,是否存在更深层次、更早的交集。
很快,前往河洛省调查刘文龙背景的小组也传回了惊人消息!
刘文龙老家村里的老人指认,现在的“刘文龙”虽然相貌有几分相似,但绝不是他们记忆里那个小时候沉默寡言、体弱多病的刘家小子,真正的刘文龙,据说在十几岁时就得病夭折了,家里穷,草草埋了,连坟头都找不到了,后来刘家收留了一个姓孙的小子,改名叫刘文龙,但是没多久姓孙的小子就跑了,中间有差不多十年的时间都没有露面,直到建国后,这个姓孙的小子才回来,并且用了刘文龙的名字。
消息传回专案组,马文斌和沈莫北精神大振!
刘文龙的身份果然是冒用的!而且,线索明确指向了一个“姓孙的小子”!
“孙……孙继辉?!”马文斌脱口而出,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孙继良那个‘过继’出去、下落不明的弟弟,很可能就是冒名顶替的刘文龙!”
沈莫北用力点头:“对!年龄对得上,都姓孙,而且时间线吻合!那个‘姓孙的小子’跑了十年,应该是南方的人,他后来顶替了早已死去的刘文龙的身份,重新回到社会,找到了孙继良,并利用这个身份一步步爬到了高位!孙继良的身份估计是真的,毕竟他是在我们这当得兵,资料都能查到,但他肯定是被他这个弟弟给腐蚀了!”
“我们现在只要扒出来这刘文龙消失的这十年去哪里了,一切谜底就都解开了!”沈莫北掷地有声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