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还沉着，洞里一点光都没有。众人憋着气收拾最后的东西。
苏瑶抬手在地图上画道：“林浩，你和赵悦带钱医生走北边这条小道，不走明面路，山脊那块早上肯定有岗哨。”
林浩伸手把地图抽过来，盯了几秒就收进怀里。
他低声应道：“交给我们吧，样本优先。”
钱医生用力按了按肩带，提上背包。他把密封盒揣得更深些，低头整理额前汗。
“别迟疑，我们动作要快。”
赵悦拉开急救包，分几粒消炎药进苏瑶手里。
“别忘了，林浩那边医药靠我照看。你们要制造多点动静，别放得太远。”
苏瑶点头，把几个剩余暖宝宝分一半给赵悦。
她咬字极清：“我们在东北坡那边留下脚印还有几块破旧衣料，到时候再动手弄点假血迹。
你们那边见了信号就走，不管这里发生什么。”
陆晨把短柄斧挂在腰上，目光盯着苏瑶的手腕。
他说：“通讯器固定，十五分钟报一次位，别乱换频道。
真遇险，优先撤离，不许意气用事。”
“明白。”林浩把手电和备用电池塞进外口袋。
准备停当，天色已灰亮。赵悦捧着样本盒，用毛巾层层包好，塞进林浩背包。
她几乎没扯嘴角，说：“走吧，拖下去不安全。”
苏瑶走在最前，盯准那条隐秘的小径。她检查林浩鞋底，洒下一两滴假血，又让林浩在拐弯处深踩了几下。
“留下这些痕迹，别让有经验的猎人看出破绽。”
陆晨看完，随手掐了把泥抹到衣服上，拍两下变成大块斑点。
他压低声音：“我们两人往东北坡来回跑几圈，把外套衣角撕碎点，扔到灌木里。”
赵悦拉着钱医生，低低念叨：“小心你脚伤，乱石路很滑。”
林浩微微“嗯”一声，扶着钱医生下山。三人沿着小道前行，渐渐远去。
天已经能分清轮廓，气温低，空气带着水气。
苏瑶和陆晨分头制造痕迹，一路往东北坡走。
她撕下自己的旧袜带，缠在树杈上，刻意踢倒几块小石头，又把一小块药布丢在草丛里。
陆晨把自己帽子掖进烂泥塘里，留下一串短促的鞋印。
他嘴里嘀咕一句：“靠这些能骗几个小时不容易，人家只要一看现场就会分辨。”
苏瑶把一团沾血的绷带扔进路边沟里。她朝远处喊了两句：“陆晨，把衣料再泼点水，这样看起来刚刚过去。”
陆晨照办，从水壶里倒点水到破衣布上，又用手抓了些泥涂在绷带上。
两人合在一处，沿灌木丛穿插东行。陆晨低头把通讯器装在左胸：“样本那边准备好了吗？”
苏瑶按下发送键：“林浩，准备如何？”
通讯器杂音里传来林浩瓮声瓮气的回答：“沿小道下坡，暂时没人，看见一组黑市猎人在上风口活动，不敢太靠近。
赵悦手稳，钱医生跟得上。”
苏瑶皱眉，继续交代：“你们朝北绕，不要直接过山脊。
谨防黑市猎人突然截断。”
林浩只应了一声，声音闷在杂音里，分不清神色如何。
正说着，远远天边传来一阵沉闷的“嗡嗡”声。
陆晨立住脚，用力眺望。他低声一句：“直升机来了。”
苏瑶摸上衣兜，把打火棒夹进手里。她朝山坡下一片灌木钻去，迅速在干草堆底塞好两块破布。
她冷静指着：“躲开警戒线，这边先来一点烟。”
陆晨跟着钻进石头间，在避风位置停住。苏瑶动作迅速，把草棍和绷带点燃，手腕翻了两下干脆利索。
火光跳起来，灌木头一阵烧焦味道飘散出去。
“这样行吗？”陆晨低声问。
“够了，那群人一看到这烟味肯定往这边追。”
苏瑶拍了拍手，把剩下火柴丢进口袋。她又快速搜了搜脚下，确认没有东西遗落。
火还在底部冒烟，燃起一道歪歪斜斜的灰柱。
陆晨扯过一件旧外套盖住火后面的脚印。“我们得赶紧换方向。”
苏瑶瞧准石头后跟着陆晨往西南钻。二人喘了几下气，迅速从碎石间翻出。
耳边有风声，直升机越来越近了。
陆晨抬臂挡了挡脸，声音低沉：“别停，等直升机飞过这里就能看清追兵动向。”
两人藏进山石裂缝，静静等候。外面响起刺耳喊声，不多时，几道急促脚步声从灌木后飞快窜过。
有人一下喊：“这边有火光，快！他们就在附近！”
紧跟着落石滚下，灌木边火焰更旺了。
苏瑶屏息，听着外面各种喊杀之声。她侧头用袖子抹了把汗，等杂乱脚步远了，又从兜里摸出通讯器。
“林浩，现在哪儿？”
通讯器里杂音不断，林浩的声音带着喘息：“一切顺利，小道没人拦。
但黑市猎人在附近打哨，嘴里念叨有悬赏。”他的声音隔一阵断续传来。
苏瑶眨了下眼，语气直白：“你们每五分钟转一道弯，分两次踩痕，不要傻站一块。
赵悦盯着后面，别让尾巴跟没了。”
林浩答道：“明白，已经拐进针叶林。”
通讯器又是沙沙一阵，信号越来越弱。苏瑶按下静音，把通讯器揣好。
她盯着山坡那头直升机盘旋，头皮有点发麻。
陆晨压低声音：“光靠火还不够，还有追兵在西面，要不要再弄几个人造痕迹？”
“你走前头，用匕首刮两道痕，我跟着扔些带血纱布。”
苏瑶把早准备的小瓶假血液倒在碎石上。她继续用火石划几道火星，把树干烫得焦黑一片。
“让他们以为受伤的人逃进了沟里。”
陆晨把碎步踩进泥洼里，吩咐：“我们还得多绕两个圈。
前面有路口，留点衣料在右手树杈，左边插个急救标记。”
他本来要说什么，但话到一半顿住，听见远处有狗叫。
“追踪犬来了，时间不多。”苏瑶直接把外衣袖子撕下一条和陈旧绷带缠在一起，挂到树叉最显眼处，又用鞋踢起泥巴，把假血迹延伸到湿地。
“那边追兵都被火光吸引了。”陆晨侧头留意身后动静，手掌按在刀上。
他压低嗓子，“快，往岩顶那块转，有洞可以躲，等追兵下去再溜出来。”
苏瑶点头，紧走几步掩进乱石。汗顺脖子滴下，她在脑袋里迅速过了一遍分路线计划，计算每处可能暴露的地方还需添什么痕迹。
二人停在一块坑洞后，仔细听着外面追兵的脚步和喊话。
忽然通讯器闪了两下，林浩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断断续续：“赵悦看住钱医生，我们没和追兵照面。
猎人又往山腰移动，暂时安全。”
苏瑶没犹豫，按下回复：“小心黑市猎人，他们比杜将军那帮武装的路数多。
你们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带样本绕开这里，信号一弱马上藏身。”
陆晨抖抖袖子，把地图纸塞回胸口。他低声道：“我们得再制造点动静，让直升机多待会儿，给林浩他们争取。”
苏瑶不答，只是嘴角往下扯了扯，然后把剩下的假血绷带全倒进泥洼。
她站起，从背后拿出手里剩下的干草，再点燃一把。
烟顺着风灌进沟底。
陆晨扶着肩略微侧身，小声嘀咕：“这回够了，他们搜这里，林浩肯定能绕开。”
苏瑶腰别着匕首，脚步极快。两人沿后山小石路一溜烟钻进乱石阵，继续转换方位，所有制造出的线索都被追兵和狗死死盯住。
她默默估算每一步的时间，只在通讯器里再发一次：“林浩，遇抢险先藏身，别抢路。”
通讯器沙沙作响，没有立即回应。
苏瑶紧盯陆晨，只用舌尖舔了下嘴唇，然后拉着他往更隐秘处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