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峋不认为自己一开始就没去摸棺材盖上有没有线索这件事有错。他当时侧着身子用手肘怼棺材盖怼了好几次都没弄开,本来就侧趴着空间狭小、别别扭扭翻不过去,只能继续趴回去。
听到俞意衡的话,下意识觉得对方在埋怨自己。憋的一肚子火,说话声音抬高不少,语气也加重几分。
“?”俞意衡侧目看向脸上残存不爽情绪的李峋,对方这发哪门子火?他自始至终都是心平气和在说话,并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
眼前真的是个祖宗。
李峋见俞意衡冷着脸不说话还一直盯着自己,以为自己说的话彻底把对方惹生气了,不免心虚。
外加胳膊一直传导刺骨的疼痛,一切的一切让他心生委屈。
眼泪又没出息从眼眶滑落。
“我胳膊都疼死了,你还一直冷着脸怪我,我又不想一睁眼就被关在棺材里。亏我一开始还挺喜欢你的,你这人太差劲……我眼光怎么就那么差……倒霉死了。”
俞意衡一时间不知道是李峋又被疼哭,还是情绪崩溃。
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怪李峋。如果要怪对方,他的语气就不会那么平静,刻薄冷漠一些才对味儿。
俞意衡沉默间认真反思,他唯一的错是愿意跟李峋废话过多,一开始就什么都不说闭嘴实干就完事了,现在也不用看到男人哭花脸脱妆的狼狈样子。
听着身旁不断传入耳朵悲戚的哭泣声,俞意衡心头只剩下无力感。
杀又不能杀,哭又哭的烦。
哪怕匹配到一个胆小怕事的女队友恐怕都不会这么难缠。
惹不起,躲得起。
他选择听李峋话总好了吧,两个人在这里一起当废物等人救。
“各让一步,我不搬棺材盖,你也别哭。”
李峋蜷着身体正哭的一抽一抽,闻言抬头看向俞意衡,目光充斥不信任。
俞意衡继续虚虚坐在棺材沿,看模样是真的不打算继续搬动棺材盖了,而且也没有继续做其他让伤口疼痛的举动。
“李峋,你真是男生?”
俞意衡这怀疑的语气又让李峋被激起,跟个炮仗一样炸了。
“谁说男生就不能哭了?我天生泪失禁体质不行吗!下头男,你又定义上男生、女生了?”
“……”俞意衡现在一点都不担心李峋会再次因为之前贪图他身材那点邪念而神志不清,短短一会儿时间他已经荣获李峋怒评‘差劲’、‘下头’。
早知道自己平常说几句话就能让李峋反感成这样,他当时就不用把钉子扎进左臂里。
李峋好不容易缓过劲儿不哭了,抬头偷瞄一直沉默不语的俞意衡。
“你怎么不说话?”
俞意衡垂着眼皮,情绪淡淡:“说什么?一说话就惹你生气,我没打算把你气死。”
李峋被这话堵的一哽,后知后觉自己发脾气发的太过了。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像是个不讲道理的疯子,心中揣着尴尬和后悔的情绪,开始没话找话。
“你不是要找出口吗?”
“不找了。”俞意衡斜睨一眼脚边不远处的棺材盖,唯一可能跟出口有关的东西他已经答应不搬了,还找什么。现在耳边清净已经很好了,再自找苦吃就纯傻逼了。
李峋顺着俞意衡的视线,抹了把脸缓缓起身,犹犹豫豫好半晌。
俞意衡完全是无意识顺着有动作的李峋看过去,对上那张脸没忍住闭了闭眼。
要提醒一下吗?但他说话被李峋排斥成那样,一会儿又炸了或者哭了算谁的?
总不能算他倒霉吧?
瞧着李峋这毫无自觉的样子,在游戏里都要顶着精致妆容应该是很在意形象的那类人?还是提醒一下吧……
俞意衡是被李峋弄的彻底不自信了,纠结好一会儿才快速出声:“你妆花了。是提醒,别多想。”
李峋错愕睁圆眼睛。
紧接着就看俞意衡麻利翻到棺材另一边,背朝他,然后跟掩耳盗铃似的替自己解释:“我没看。”
李峋用袖子蹭自己的脸,奈何没有镜子给他照,实在不知道现在脸上是什么情况。胡乱蹭了好半天,眼瞧着蹭不掉什么,心想眼泪肯定已经把脸上一团糟了。
像是累了一样,李峋重新靠着棺材坐下,声音闷闷道:“你想笑就笑吧。”
俞意衡背对着李峋,听见对方有动静但没回头看。他直觉李峋不想让他看见妆花的一面,更不想没事给自己惹事。
“笑我们连初始地都出不去?”
李峋愣了愣,对方是真的完全不在意他之前冒犯的话?还是心里一直在笑他但面上装作宽容?
“我刚对着你就是乱发脾气,你肯定觉得我有病。明明是男人还总是化妆,帮忙没帮上,又怕疼又爱哭……”
俞意衡在先前是真的很无助,现在看情况是李峋平静下来能交流的状态,就注意措辞平淡回应:“你说得对,性别不代表性格,不该被定义。我先前确认你性别,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这游戏里存在玩异性号的玩家。我有妹妹,相对对女生的宽容度更高一点,仅此而已。至于你发脾气,我大概想过里几种可能。第一种就是你单纯讨厌我这个人,我一说话你就反感。第二种是我的表达方式存在问题,你从我说的话里感受到了挑衅或者其他不好的?第三种,可能你不爱听,但确实有可能是你太敏感。”
李峋突然不吱声了,俞意衡没听见对方炸毛就没太在意。不管说没说中,反正没有更糟糕就不算坏。
只是就在这里等着被救……真的好吗?这个副本说实话还挺怪的,开局就给玩家体内埋下隐患。
柏霖的初始地是跟一个陌生玩家罗严在同一个棺材里,他醒来的瞬间先是在棺材盖上摸到了两个字“归位”,尝试推没推开。
紧接耳朵听到细微动静,直接快速拍死两只虫子。
没一会儿棺材自己开了,稳稳落到地上。
诡异。
柏霖率先从棺材翻出,罗严随后慢吞吞露头,一脸好奇四处张望。
罗严刚准备爬出棺材,不经意瞥见棺材壁上已经冒浆的一对虫子尸体。顿时一颤,随即迟疑看向柏霖:“大佬,这虫是你杀的?”
柏霖扫视一圈,这个空间里没有其他棺材,确定俞意衡并不在这里。这才扭头冷淡给予罗严回应:“是一对蛊虫,被钻到体内就会被绑在一块。”
罗严光是听到虫子钻到身体就觉得瘆得慌,立马手忙脚乱爬出棺材。还没站稳就冲着柏霖九十度鞠躬,“多谢大佬,救我狗命。”
柏霖没搭理罗严,想到棺材上的字,归位代表什么?
这房间里没有归位并且他们知晓的东西,好像就只有棺材盖。
柏霖想到就行动,罗严一看问都不问直接搭把手。
柏霖的力气本来就大,罗严光是看憋红的脸就知道已经使出吃奶的劲儿,两人配合还真就把棺材盖给抬起来重新盖回去。
石门在棺材盖归位的瞬间自动打开,柏霖毫不迟疑就朝外去。
罗严连忙快步跟上,嘴角咧的想上天。活的大佬,这得什么运气让他遇见了!爽啊,开局不仅逃过蛊虫,连开门都简简单单。
柏霖看向两侧,三步就有一个石门,每一个都紧闭状态,他根本无从分辨俞意衡会在哪个石门里。
罗严见柏霖眉头不展,摆弄石壁上的烛台发现无法移动,稍微泄气,居然不是机关,他还想展露一下自己的价值好继续抱大腿呢。
不行,不能让大佬觉得自己太没用!
“大佬,你要开其他的门吗?这里面的机关是把棺材盖合上,力气小的玩家根本出不来。外面想开门应该要找到总的机关室。”
柏霖原本神情冷淡,听到罗严说到机关室顿时提起兴趣:“这种地方有总机关室?”
罗严见柏霖感兴趣,立马顺着说:“盗墓小说里都这么写!,总要设立能在外面总控的机关室,内部有生门,外部也会有。”
柏霖神情微动,这种地方确实需要从外界打开的机关,不然他们也不能凭空出现在棺材里。
棺材一定是从外界运进去的,就是哥哥跟别人困在棺材里……万一被蛊虫钻进身体会出现不受控的情况吗?
柏霖难免有些心急,“你知道在哪?”
“我们都出来了,到处找找肯定有办法。大佬,我叫罗严,跟队友分散了,看您这样也是有队友的人。我们可以一起找机关室然后救队友出来。”罗严看出柏霖急切,边宽慰边到处摸索。
柏霖自报家门以后就跟着罗严到处摸来摸去,能看见像机关的东西都要拉拽试试,没反应就继续找,有反应就停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沿途的石门没一个自己打开的,他们一路上也没有碰到机关。
总之,除了他们两个在外面,其他隔着石门都是静悄悄的状态。
但是再往前走可就没有路和石门了,眼前是破烂陈旧的木板桥,桥上的木板一看就不太结实,好多块歪歪扭扭斜撬着不说,还有地方缺少木板。
桥上的绳子给人一种随时可能断开的不牢固感。
这要是掉下去,深不见底……冒着粉身碎骨的风险过桥?罗严心生退意。
“大佬,这桥看起来不太稳当……我们要不还是留在这附近找找机关得了。”
柏霖已经尝试过用蛮力破坏石门行不通,他不想耽误时间。找机关这件事他们已经试过没找到,在这里继续逗留大概率没有任何作用,只会浪费时间。
这桥既然存在,一定有原因。说不定就是通往他要找到的机关室,要尝试。
“你留在这里找机关,我要去桥对面继续找。”
“啊好……”罗严愣愣答应,反应过来听到柏霖说的什么内容傻眼了。
他只是稍微靠近边缘就吓的想闭眼,腿都是哆嗦的。他确实骨子里可能带着有亿点点恐高基因,可是不吹不虚,这玩意真的毫无安全系数可言。
罗严迟疑看向已经走到桥边的柏霖,眼瞧对方迈出长腿,没忍住跟着紧张吞咽口水。
明明要过桥的不是他,他却把心提到嗓子眼了。
这掉下去可不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事。大佬真的不用三思而后行吗?
罗严正纠结要不要上前拦一拦,就看见柏霖第一步迈出去。踩上的木板一晃,瞬间掉入不见底的深渊。
这一掉,罗严的心也跟着沉了。这该死的豆腐渣工程,这比奈何桥都恐怖。
“大佬,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罗严话音未落就看见柏霖步子迈大了些,这是准备直接踩第二块木板?
万一又掉了不完蛋了吗?
罗严不敢出声,生怕自己呼吸大点声都会影响到不牢固的木板。
这掉下去就直接见太奶了。
正在罗严替柏霖紧张时,柏霖象征性踩在木板上快速跳跃向桥的另一边靠近。
这一路连绳子都没晃一下。
木板似乎也没被碰到?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轻功水上漂?
不是,这世界进化又没带上他!
“我操,这太特么帅了。”
眨眼功夫,柏霖已经变成小点,离罗严越来越远。
柏霖速度够快、跑的够稳。到桥对面以后直接钻进洞口,洞里一地枯骨,随着柏霖踏入,上方落下大片蛛网。
柏霖察觉到异动片刻都没停留。残影掠过,就像是一阵风,只留下蛛网歪歪斜斜挂在苍白的尸骨上。
孟知忱和梁珏被蛊虫进入身体以后,两人都认命般慢悠悠从棺材里出来。
梁珏没感觉身体有什么不对劲,除了被虫钻进身体的时候疼了一下,现在好端端的让他有点不自信。
“黑咕隆咚也没看见是什么虫,往身体里钻是打算把我们啃成空壳?”
“一只钻一人,还挺厚道。要是都钻到一个人体内,说不定还能看见他们在身体里抢食打架呢。”孟知忱顺着梁珏的话,还平淡的开玩笑,这感觉像是冷静疯了。
梁珏仔细感受了半天,不自信问道:“你有感觉吗?我没感觉。”
孟知忱摇头,没感觉是好事,疼的要死要活多狼狈,就这样无知无觉被吃完倒是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