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只是都混在船舱,需要分拣。”站在船舷上的宣队长回答说。
“你们怎么打的鱼,连分拣都不知道,是不是言广朋的乡兵,过来捣乱的?”那人气势汹汹的说。
“长官,我们都是莱东老乡,这么冬天的出来捞鱼不容易,也不是卖,就是为了做成鱼干才混到一起的。我们都不容易,可别把我们和言广朋他们混到一块,那可了不得啊。”
“谅你也不敢,再说你这么大船的财主,言广朋也不要你的吧?”
“对对对,长官多给太君说两句好话,我们慢慢分拣一些也匀给他们行。”
“你看,天都快黑了,现在分拣,那得到什么时候啊?我去问问太君吧,你们不要跑,军舰上的炮弹可是不认老乡的。”
“是是是。”宣队长一边说,一边忙不迭的在口袋里掏来掏去,递上去一支烟,又亲自为他点上。
“太君喜欢鳗鱼和鳕鱼,烤鱼片和做鱼片最香,你们却要做鱼干混到了一块,这个麻烦。”
“那么我们赶回去分拣好再来,也可以的吧?你看怎么样?”
“怕是不行,到时候就不新鲜了。你们赶紧分拣,我去请示太君一下。大冬天,都不容易的。”
“赶紧分拣,把鳕鱼和曼谷,尤其是那些大的,都给太君分出来,仔细一点。”看翻译官离开,他走进船舱,大声的说着。
“问一下,我们可不可在这里过夜?”广朋低声问宣队长。
“甭想好事,那还了得!”司令员在敌营附近过夜,这可是他不敢做主的,万一出现了什么意外,那么,郝执委和寇副司令一定饶不了他!
“我们不是还要买海参吗?问一下这个总可以吧?”广朋提醒道。
“你们赶快分拣鱼吧,要不然,太君过来还没有完成,可就麻烦大了。”他大声的说着,一边也在想思考着海参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
过了大半个小时,翻译官回来了,他直接顺着跳板走上船,要亲眼看一下分拣的情况。
果然,大家都在忙碌着,一条一条冻成冰块的鳗鱼和鳕鱼,被分拣到不同的竹筐里面,船舱里头充满着鱼腥味、海冰味。
他甩了甩手,扇着空气里面的腥味,很快走出了船舱,又要到其他的船上去看分拣情况。
码头上的几个东倭军和二鬼子,横着枪走来走去,好像根本无视这几艘渔船存在一般。
翻译官回到码头上,宣队长忙不迭的问:
“怎么样,分拣的还满意吧?”
“还好,就是数量太少,而且冰冰太厚,弄起来也是麻烦事。你们能不能处理好再运上岸?”
“天这么晚了,怕是要在岛上过夜,他们可是不愿意,都想着早点回家。尤其是,我们还想换点海参回去,也好卖个好价钱,你看,这时间根本不够的。”
“还要换海参?这可是麻烦事,太君不准任何外人上岛的,不行。你们赶紧把竹筐装满,赶紧走吧。”
宣队长把剩下的半盒烟一起给了翻译官:
“要不你通融一下,让岛上的人带上海参过来也行,我们用新鲜鱼获交换。”
他又把嘴趴在翻译官耳朵上私语着 很快,翻译官露出了笑容:
“好,那就赶快把太君要的东西送上岸吧,岛上的老百姓嘛,我喊一下他们过来就行。”
“好,马上。”
“大家把分拣出来的鳕鱼和鳗鱼马上收拾起来,跟着翻译官送过去。再加上一竹筐的大号鲅鱼,给翻译官送到家里去。”
““好的。”广朋一听可以登岛,马上把一筐鳗鱼提到了船舱外面,就要跟着上岸。
“你年纪大了,扛鱼的力气不行,就不用上岸了,在这里等着海参过来就行。”
广朋心中一笑;
都是怕我这个司令员出意外啊!
他放下鱼筐,回到鱼舱继续分拣鲅鱼,而且尽量挑选小的放到鱼筐里面。
翻译官带队,两个东倭军端个大枪跟在后面,几艘船上各有几个战士,每人扛着一个鱼筐向岸上慢慢走着。
广朋装了满满一筐小鲅鱼,然后走到舱外,点上烟袋,眼睛却盯着远处海面上那一点点黑下来的天空 。
约摸一个小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两个东倭军押送着宣队长才和战士们回来,翻译官没有跟过来。
“准备好鲅鱼,一筐换一筐。”宣队长道。
“已经准备好了,岛上情况怎么样?”
“不许跟任何人说话,放下鱼就走。”
“不给钱吗?”广朋追问。
“都是军票,和废纸差不多,只有到琴岛才可以购买东西换回来。”
“这是掠夺啊!”
“快点走,到船上去换鱼。”翻译官的声音。
“来了。”
果然是两个渔民,老远就可以闻得到浑身的海水味道,这是他们长期在海上扎猛子形成的特殊味道,可以说已经深入到了肌肤之中,根本无法伪装。
一人背一个竹筐,也是满满当当的,.
“老板,我们换鲅鱼,一筐换一筐怎么样?”还没有到吃船上,他们就嚷了起来。这口音也是别人伪装不了的,地道的龟岛口音。
“先抽袋烟,再慢慢看鱼和海参,反正天也黑了。”广朋把烟荷包放到旁边,二人也不客气,抽出烟袋就装满,然后点上抽了起来。
“老哥不是当地人吧?”
“在这里生活五六年了,就是口音改不了。”广朋吐着烟圈,回答说。
“你还好,我们岛上有一家子事变前在这里落户的外地人,东倭军来了以后把他们叫去问话,再也没有回来。”
“岛子小,我们在上面地方大,顾不上我们。我们还可以打鱼换钱呢。”
“我们的船早就让他们收了,只许l做海碰子捞参。惨了。”
“看这鱼怎么样?”宣队长扯过鱼筐,一怔:怎么这么小?
“太小了,换点大的吧,不然没法子换粮食吃,也晒不成鱼干啊。”
“你们赶紧给老哥换上大鱼,我们拉拉呱。”
因为天晚,这一次拉呱没有翻译官的干扰,执勤的东倭军也到岗位上的木屋里面避风去了,所以,拉的那是相当深入,包括东倭军驻地、人员数量、仓库位置、港口的军款等等情况,都清清楚楚了。
对于广朋来说,听到的每一句话都是特别有用的,因为, 要抵御海上入侵,尤其是建设东海区,海上力量才是第一中心工作,陆上工作不是最主要的,拱卫东海区,就是要靠这些岛屿的共同安全才行。
“换好了,你看怎么样?”广朋把重新装满大鱼的鱼筐拿过来,递给他们查看。
“好了,我们眼看着装的,没有啥问题。这是两筐海参,都是年前捞的,又不让下海去卖,只能这么交换了。要是有点粮食就更好了。”他们把鱼筐拖过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就是还有玉米饼子,也不多。”宣队长马上说。
“给我们几个吧,家里孩子还盼着呢。”
宣队长点出十个饼子,每人五个给了他们。他们接过去,装在了棉袄里面,才慢慢走上了跳板。
突然 跳板一晃,几乎掉到海里,广朋见状,马上迈出一步踏实了跳板的一头,伸手抄住了他的腰。
“鬼子运输舰,已经装满粮食和弹药,正准备出发去东倭国,你看着办。”对这突如其来情况,广朋不动声色拍了一下他,示意听明白了。
“我知道 ,你是言司令!”他又跟上一句,让广朋一愣正,“宫先生是我的师爷,我见过你!”
随后,他站稳脚跟,一下走出一个趟泥步,接着笔走了回去。
看趟泥步,广朋就识别了身份,确实无疑是宫先生的门人,可是,他又是怎么到的岛上呢?
“你们还不走,想要太君抓你们到东倭国做劳工去啊?”海上的夜风越来越大,翻译官穿上了一件厚厚的大衣,重新来到了海边码头上,催促他们赶紧离开。
“马上就走,刚才那几个人嫌鱼小,让重新装的筐,才晚了一些 。”
“就知道那家伙不好伺候,仗着是宫先生的徒孙,耍光棍,要不是宫先生面子大大,我也不会让他来岛上老婆孩子团圆。得修理他一下了。”
“我们想留点大鱼好做鱼干,结果让他看出来了,那家伙的眼够尖的。”
“好了, 你们也是多事,赶紧走吧,要是碰上太君的军船,就把你们统统扣了。快走吧!”
宣队长调好帆,三艘船慢慢的离开了龟岛,向着归途走去。
“言司令 ,你的电报。”
刚才船只靠岸,电台牢牢关闭,大家都去分拣鱼了,想不到刚刚打开滴太晚,就是雪花一样给广朋的电报,内容只有一个:
“马上返回司令部!”
广朋看了一下,里面有郝执委的,也有朐山总部的,还有咸阳北根据地老任亲自发来的。
广朋在马灯下看完,又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半了。看来,这件事确实闹得够大,但是,收获也是满满。
“好吧,你记录一下,我们统一回电:已经乘坐海上游击队船只巡视海防,海上气象情况复杂,无法收发电报,现在已经成功返回,现已看见海岸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