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在身后关闭的瞬间,于白听见锁芯“咔”地咬死。
墙壁上的红灯开始闪烁,通风口喷出淡绿色烟雾。
消毒程序启动了。
现在,老头塞给他的刀片不是用来防身——
是为了在180c的蒸汽里切开自己的喉咙,好死得痛快点。
于白的指尖触到铁壁,立刻被烫出红痕。
但更糟的是那些绿雾——擦过手背的瞬间,皮肤就浮起一片细密的水泡。
他踹翻尸体车,腐烂的尸块“哗啦”散在地上。
b-1132的那具尸体正巧撞上了墙角的消防栓,暗红色的脓血喷溅在玻璃罩上。
机会来了。
于白扯下工服裹住手掌,一拳砸碎了消防栓。
警报瞬间响起,冰冷的水柱劈头浇下。
绿雾遇水凝结,化作粘稠的液体滴落在地。
监控摄像头转动着扫过来,他立刻抓起半具尸体挡在身前。
腐蚀液“滋啦”烧穿尸体的胸口,但监控屏幕后的人只会看到——有具“尸体”正在消毒过程中诡异地抽动。
头顶的广播突然炸响:
“净化间异常!b级预案启动!”
铁门外的脚步声杂乱逼近。
于白抹了把脸上的水,把驼背给的刀片卡进尸体的牙齿间。
当大门打开时,他正倒在一滩尸水里,“痛苦”地抽搐。
“他妈的第11个了!”有人骂骂咧咧地把他拖出来,“这破传染病到底哪来的?”
于白蜷缩着被扔进隔离区,听守卫对着对讲机吼:“c区上报!又有尸体假死现象!请求转移至q3研究室!”
于白被扔进铁笼搬运车。
车轮碾过接缝处,哐当一震,他后脑磕在栏杆上,牙缝里的刀片险些滑进喉咙。
搬运工叼着烟,把笼车推进升降梯。
于白从铁栅栏的间隙望出去,透过层层蒸汽,看见车厢顶棚垂下的铜牌——“病理检验”。
字迹上的金漆剥落了大半,像干涸的血迹。
穿橡胶围裙的男人拉开笼门,于白闻到他袖口上的腐臭味,“按住他。”
冰凉的手铐锁住腕子。
于白装作虚弱地咳嗽,趁机观察这间屋子——
墙角的搪瓷托盘里堆着发黑的指甲;病历架上塞满泛黄的记录本;
生锈的输液架上,挂着袋浑浊液体,标签写着“镇静剂“,但颜色像稀释的胆汁。
“瞳孔没扩散。”那人翻开于白眼皮,手电光刺得他流泪,“送去二检室。”
拖行途中,于白的脚跟蹭过地板。
二检室的门在背后关上时,他听见隔壁传来电锯启动的嗡鸣。
二检室的铁门咔哒锁死。
于白被铐在手术台上,天花板的无影灯刺得他睁不开眼。
橡胶围裙正在翻找器械,托盘里的手术刀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放轻松。”围裙头也不回地说,“很快就结束了。”
于白用舌根抵住刀片,慢慢把它顶到臼齿外缘。
手术台右侧的器械车投下一片阴影,正好遮住他手腕的动作。
围裙拧开一瓶酒精,气味熏得人流泪。
趁着转身的瞬间,于白把刀片滑入手铐锁眼。
咔。
锁簧弹开的轻响淹没在通风管的嗡鸣里。
围裙突然僵住了——他看见本该昏迷的实验体,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手术刀掉在地上。
于白没给他喊叫的机会。
扯过输液架砸下去时,他注意到墙上挂着件白大褂。
口袋里露出半截门禁卡。
门外传来脚步声。
钥匙串叮当作响。
于白把围裙拖上手术台,顺手拔了那袋“镇静剂”的针头,扎进对方手臂。
然后在门把手转动的瞬间,于白猛地拽下了墙上的心电图仪。
塑料管缠上来人的脖颈,他借着对方的体重将仪器从支架上扯落。
支架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门口的人条件反射地低头看——于白趁机把白大褂的领子竖起遮住脸,同时一脚踹翻了器械车,钳子、剪刀叮叮当当滚落一地。
“喂!”刚进门的人被绊了个趔趄,“你干什——”
于白抢先弯腰去扶,实则是把围裙身上的门禁卡塞进自己口袋,又把从尸体衣服里摸出的Id牌塞进了对方手里。
“b-1132休克了!”于白压低声音,嗓子撕裂似的哑,“主任让你去拿备用心脏泵!”
那人愣了一瞬,但眼前的混乱和染血的白大褂足以让他相信——躺在手术台上抽搐的那个才是实验体,而眼前这个疲惫嘶哑的“同事”,正在紧急处理一场事故。
“又是d区的劣等基因……”他骂骂咧咧地转身,“你按住他,我去拿!”
……
门关上的瞬间,于白扯下手套扔进水槽。
电梯在走廊尽头闪着红灯,他快步走去。
门禁卡划过感应区时发出“滴”的一声,在空荡的走廊格外刺耳。
“等等!”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于白没回头,但余光瞥见拐角处冲出来三个保安,警棍已经扬到半空。
电梯门缓缓开启的缝隙还不够一人通过。
最近的一个保安离他不过五步远,警棍带起的风声已经逼到后颈。
于白猛地回身将器械车踹向追兵,手术刀和镊子暴雨般倾泻而出。
最前面的保安被扎中大腿,跪倒在地时撞翻了身后两人。
电梯门终于开到能侧身挤入的宽度。
他刚要冲进去,一只布满青筋的手突然从电梯里伸出来,死死扣住他手腕——里面站着个穿制服的列车员,眼中闪着狐疑的光。
“医生?这个点去上层干什么?”
于白感到背后保安已经爬了起来。
他抬起另一只手,用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的针管狠狠扎进列车员的手背——那支本该打进他体内的镇静剂,现在全推给了这个倒霉鬼。
列车员松手的瞬间,电梯门开始闭合。
一支警棍砸进来,堪堪卡在门缝间。
于白用整个身体的重量撞向电梯内侧。
金属门碾过警棍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最终“咣”地合拢。
上升的加速度让他后背重重撞在墙上。
从逐渐缩小的门缝里,他看见保安们扭曲的脸。
其中一人正疯狂按着对讲机。
电梯显示器跳到b区时,于白脱下染血的白大褂,团成一团塞进垃圾桶。
现在他穿着从手术室顺来的浅蓝色消毒服——在上层,这身打扮能让他多争取十秒。
电梯停稳时,他听见外面整齐的脚步声。
至少四个人,正在布防。
于白摸出最后一样武器——那支抽了一半的镇静剂。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刺眼的阳光洒了进来。
b区的走廊竟然装着仿日照灯。
于白眯起眼睛,看见四个警卫呈扇形围在门口,电击棒已经充能完毕,发出嗡嗡的响声。
“c区实验室事故。”他捏着嗓子说,举起针管,“需要立即向主治汇报感染情况。”
为首的警卫皱眉凑近:“什么感——”
于白突然暴起,针管扎进对方脖颈。
同时膝盖猛击第二个警卫的裤裆,趁着对方弯腰时夺下电击棒,捅在第三人腰间。
第四个人终于反应过来,吹响了警哨。
尖锐的哨音在走廊回荡。
前方二十米就是一扇标着“维修通道”的铁门。
于白甩开被电击的警卫,冲向那扇门时,听见身后子弹上膛的声音。
于白冲向维修通道的刹那,突然急刹。
通道口架着铁丝网,网后两个警卫正往弹匣压子弹。
他一个侧滚翻撞开右侧的玻璃门,后背刚着地就听见子弹击碎玻璃的脆响。
扑面而来的是甜腻的香精味。
彩绘天花板垂下纸鹤,墙上贴满蜡笔画。
十几个孩子围坐在绒毯上,正跟着投影仪唱儿歌:
“永动引擎转呀转~列车永远向前方~”
于白的闯入让儿歌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