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苏夏的帮助?这又是什么意思?”
“尽管描述的这个‘新世界’很美好,但很遗憾,我不是完全的支持者,但我也并不是完全的反对者。你们知道古希腊的'三十僭主'时期吗?\"
于白的声音依旧沉稳、平静,
\"雅典人为了终结混乱,把权力交给三十位贤者——结果这些人转头就用法律来清算政敌。
\"再后来的'告密者法案',公民可以举报任何危害国家的思想...最后连元老院议员都因为梦话被处决。
\"所有冠冕堂皇的监控,最后都会沦为排除异己的工具。
“时至今日,一个监视所有人思想的系统,如果掌握在资本的手里,那么必然会导向灾难的结果。”
夏还是有些不解,可是苏的呼吸却微微一凝,因为他好像知道,于白接下来可能想说什么……
于白:“我不反对这套监测系统的推行,是因为我知道,反对的声音一定会被诺瓦集团及其背后的庞大利益团体给强力推平,大势所趋,反对的声音只会被慢慢磨灭。坦白来说,我也无法阻止这套系统的全民推广。不过也不需要阻止,我需要你们的力量”
\"——我需要你们的‘刀’,去斩断那条被牵在诺瓦手里的锁链。不是为了毁灭这个系统,而是为了...重新锻造它。\"
投影变换,城市全景图上无数红点闪烁,如同一张庞大的网,覆盖了整座城市。
\"当诺瓦启动全民监测时,所有暴力分子、地下势力都会在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你们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枪、义体、战术网络都没有意义。但......\"
投影陡然收缩,显示出一个细小的金色光点——那是整个系统的核心控制终端。
\"谁掌握这套监测系统的控制权,谁就拥有绝对的解释权。\"
苏夏明白于白的言下之意了,他这是要“窃取”整个监测系统。
这个疯子一开始就不打算给这个监测系统的全民铺开“踩刹车”,他想要做的反而是要推动这套系统的铺开,只是在最终那一刻彻底将其控制权夺走。
\"你要我们帮你夺取系统,然后呢?继续当诺瓦的看门狗?\"
于白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温度:\"我要终止这个轮回。\"
苏:“那我们帮你,能在夺取后获得什么好处?”
\"生存。\"
\"什么意思?\"
\"你们很清楚,\"于白的声音像手术刀划开伪装,\"当系统正式运行后,第一批被标记为'必须清除的高危群体'会是谁?\"
夏虽然不服气,但内心也猜到,倘若放任诺瓦推行,那最后苏夏酒吧一定会被“清算”以泄民愤、以鼓人心。
怪不得先前诺瓦要大清洗内部员工,把苏夏酒吧安插多年的眼线都给筛出去了。
原来是在谋划着这么大的计划,几乎要拿苏夏酒吧“血祭”的程度,当然不能让苏夏知道。
于白说得也很现实,帮助于白,还有一线生机能最大幅度保全整个苏夏酒吧的主要力量,保住命脉,活下来才能寻找机会东山再起,再求发展。
并且……夏也不是没有抱有侥幸心理,倘若于白真知道控制中心在哪,到时候听他指示,拿到地点和修改程序后,再来个“猴子偷桃”,岂不更好?
打定主意,夏抓了苏的手腕一下,苏心领神会,反握她的手。
“……好吧,你说得的确有道理,我们姑且加入。但有个要求,你不能有任何隐瞒!要是让我们发现你有任何虚假情报或者蓄意隐瞒,那我们就一起死。苏夏的确没办法打败诺瓦,但是玉石俱焚还是能让你们重伤,双输也好过单赢!”
于白那边沉默了一下,这边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应该是在笑吧。“成交。”
苏夏在打什么算盘,他心里门清,只是他们的算盘注定会落空,因为这套系统只能从意识内部控制,完全就不是什么从外部修改一个程序或者夺取什么安全密钥就能夺走控制权的存在。
……
挂断通讯,另一侧并不是“于白”。
一只小手正小心翼翼地把通讯器放回托盘。
镜头拉远,显露出的是一间温馨的儿童病房,床头的病历卡上写着【李小雨,10岁,先天性失语症】。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位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管家走了进来。
他深灰色的制服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胸前的怀表链闪着温润的光。
\"小雨小姐,都按先生吩咐的做了吗?\"阿福温和道。
病床上的小女孩眼睛亮了起来,用力点点头,用手比划着:【都说完啦!不过我没怎么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阿福慈爱地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草莓糖放在她手心:\"这是奖励。\"
随后毫不犹豫地将通讯器放入特制的金属匣中,按下销毁键。
\"咔嗒\"一声轻响,通讯器在防磁屏蔽层内化为齑粉。
小女孩歪着头比划:【福爷爷不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
老管家微微笑着,却没有回答。
他从轮椅后取出一个兔子玩偶递给小女孩,\"童话故事里,知道国王秘密得越少的人,反而睡得越安稳喔。\"
*
早先于白就预录制好了这段语音,托阿福帮忙找到合适的保密人选进行放送。
招来阮珂之外,还通过放出假消息,激起苏夏两兄妹的危机意识,尽管苏夏还不会完全听命于白,依然抱着某种侥幸心理。
不过无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于白目前来说,基本的“武装力量”已经有了。
接下来得抓紧扫除障碍了,谢里夫疗养院还有3名在逃精神病罪犯,于白决定不等了,主动出击,就拿这剩下的漏网之鱼,来铺就全民心理诊疗服务的通行道路。
他翻出资料,开始翻看剩下的出逃病患的资料:
27岁的蒙德里安患有严重的妄想型精神障碍,他坚信自己是一位“导演”,并且是评判电影艺术价值的唯一权威。
在他偏执的认知里,世界上存在一个绝对的标准——“好片”与“烂片”必须被严格划分。而他,正是那个手握审判权的人。
蒙德里安的疯狂行为最终导致他被送入精神病院——因为在多家电影院,他向观众席投掷烟雾弹和闪光弹,理由是“这些人不配享受真正的艺术”。
他对烂片的痛恨深入骨髓,认为拍摄烂片的导演和喜欢烂片的观众“都该去死”,是“被资本洗脑的垃圾”。
在疗养院里,他依然沉浸在自己所臆想的“导演”身份中。
他热衷于玩“审判游戏”——随意报一个电影名,如果对方的评价与他的理念不同,他就会暴怒,甚至出现攻击行为。
医护人员记录道,蒙德里安会在房间里自言自语,像是在编写剧本或批判电影里的每一处“失败”。
他对任何涉及电影的话题都异常敏感,一旦听到有人谈及他眼中的“烂片”,便会歇斯底里地重复烂片的“劣质之处”,并厉声指责“这个时代观众的低劣审美”。
……
于白思考了一下,觉得完全可以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