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楚回来之后的日子,李岁宁每天都玩的特别开心,要么跟小八小九一起招猫逗狗,要么跟哥哥们上山、下海,有时候也会陪着两个娘亲聊天,学一学针线活。
她甚至开始习惯晚上不用故意去看星星了,因为好像每一天都很美好,不会有不好的事儿发生。
皇宫里,一切忙碌依旧,不过总是有传言流出,说皇后娘娘跟二皇子、静妃斗得鸡飞狗跳,可往往皇后娘娘都得不到什么便宜,大家都说太子可能要废了,但是晋帝从未提过只字半句。
这天,元怀鸿来镇北王府做客,午膳过后,他拉着李岁宁陪自己在府里闲逛。
“岁宁妹妹最近过得怎么样”他温声问道。
“很好呀。”李岁宁又长高了一些,蹦蹦跳跳,开心的跟元怀鸿讲自己最近的趣事儿。
元怀鸿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笑弯了眼,目光一直落在小家伙身上,满是不舍。
“太子哥哥呢,你最近在忙什么”李岁宁自顾的说了好一会儿,又好奇的去问元怀鸿,“皇后娘娘有为难你吗”
“也还好。”提起这件事儿,元怀鸿似乎心情更不错了,“她呀,似乎慢慢接受了我的想法,也懒得再找我麻烦了。”
“那真是恭喜太子哥哥了!”李岁宁忽然神神秘秘的样子,四处望了望,见不会有人偷听,才走上前,“太子哥哥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元怀鸿愣了一下,下意识也跟着压低声音,“离开什么”
“离开皇宫,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说这话的时候,小团子眼睛亮亮的,显然很开心。
元怀鸿被她的神态闪了一下,一股雀跃从心底升起,好像自己真的自由了。
但很快,他回过神,有些不开心的说道,“你又观星了”
李岁宁赶紧摇了摇头,“没有呀,这是我以前就看见过的,太子哥哥一定可以离开,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元怀鸿松了一口气,他已经提醒过白家几个兄弟,让小团子开始减少观星的次数,如果可以,让这孩子永远都不要观星了。
福星的死,其实也是给了所有人一个提醒,观星这个本领很好,但是可能会招来很多危险。
他笑着蹲在李岁宁身前,“如果哥哥走了,你会想哥哥吗”
“当然了。”李岁宁用力点了点头,甚至鼻子有些不争气的发酸,但是她还是很替元怀鸿开心,“不过,太子哥哥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但是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去看看太子哥哥。”
“乖!”元怀鸿显然很满意这个答案。
他想了想,打算将自己要离开的事儿告诉李岁宁,也是他唯一告诉的人。
“明天,明天晚上哥哥就准备离开了。”
李岁宁的眼泪一下子浮上来,所以太子哥哥今天是来跟她道别的。
“不许哭!岁宁妹妹也说了,这是一件好事儿不是吗”元怀鸿又何尝舍得这个小妹妹呢。
“恩。”李岁宁努力忍住眼泪,但还是有些难过。
元怀鸿继续说道,“乖,如果不出意外,太子哥哥打算去东楚看看,到时候,哥哥会联系白家军,你也去东楚看哥哥,好不好”
“好!”小岁宁终于开心了一点,回答的超大声。
“而且,再过几年,等老二的位置稳了,等所有人都忘了我这个太子,”元怀鸿温柔的替小家伙擦掉眼泪,很正式承诺道,“我还是会回来的,不过那时候,我可能是个穷木匠,岁宁妹妹愿意接济我吗”
李岁宁忍不住捂嘴偷笑,她想起之前跟元宝玉玩的游戏,便有模有样的说道,“那个时候,岁宁可能在路边卖包子,到时候,岁宁的包子太子哥哥随便吃。”
“好!”元怀鸿听了这话,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彼此,笑了好一会儿,他们知道,至少短时间,他们不会再看见对方了。
果然,第二天晚上,子时刚过不久,宫里就出事儿了。
镇北王府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寅时。
白云峰吓得脸色惨白,腿都软了,赶紧差人将孩子们都叫起来,准备进宫。
“怎么了”魏染竹看他脸色不对,担心的问道。
“东宫……东宫失火了。”白云峰的手还在抖,甚至,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魏染竹同样吓得不轻,一下子睡意全无,“太子……太子没事儿吧”
白云峰看着她,好半天没说出话,眼泪都下来了,“说是……至今没找到太子。”
“这……这可怎么办”魏染竹也乱了阵脚。
“这个时候,听天由命吧。”白云峰深吸一口气,低声安慰妻子,“好了,你再睡一会儿,这事儿恐怕要折腾几天了。”
“恩,那你们进宫……都小心点。”白云峰出门,就见白卿安等人都已经换了官服,在门口等着了。
他们各个都神色凝重,白世安抱着李岁宁,李岁宁正趴着哭呢。
“乖,没事儿,咱们先进宫去看看。”白云峰上前接过了女儿。
镇北王府一行人很快进了宫,东宫的火烧的很旺,等到被灭了之后,几乎所有东西都燃烧殆尽了。
他们没有找到太子,但是找到了几具不完整的尸骸,基本可以肯定其中有太子。
养心殿里,元天宸和上官静兰,还有所有后宫的妃子、皇子都在低声哭。
李岁宁等人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上官静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哭什么哭”上官静兰扯了扯嘴角,但是她脸上明显有泪,“本宫告诉你们,本宫的鸿儿不会死,他……”
她跌跌撞撞的跑到养心殿门口,看着微微亮的天空,“本宫的鸿儿只是不喜欢这宫中的生活,他一定是飞到宫外了,一定是。”
这个时候,李岁宁跑了过去,她轻轻扯了扯上官静兰的衣角。
“皇后娘娘,岁宁也相信,太子哥哥一定是变成木鸟飞走了。”她奶声奶气的说道。
上官静兰低头看向腿边的小姑娘,第一次,她正视这孩子的眼睛,她似乎看到了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缓缓蹲下身子,很认真的问道,“是吧你也觉得本宫的鸿儿还活着,只是飞去过他想过的生活了”
“恩!”李岁宁用力点了点头。
“好孩子,好孩子!”上官静兰心头涌上一种莫名的情绪,她一把抱住了李岁宁,放声哭了起来。
或许,她真的错了,如果她没有逼迫元怀鸿,那么……这场火灾就不会发生,她的鸿儿也不会变成木鸟飞走了。
随着东宫失火,元怀鸿失踪,为了防止大晋动荡,一个月后,元骁年被封为太子,东宫重新建设,而静妃也成了静贵妃。
上官静兰则从元怀鸿离开之后,就进了佛堂,终日礼佛,不问后宫之事。
李岁宁也彻底收了心,乖乖跟着白瑞安去学堂上学,她观星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一个月都不会问星星谁发生了什么事儿。
白钰安告诉她,“想谁了,就去看他,不要去问星星。”
更多时候,她把星星当成了说悄悄话的好朋友。
“星星,星星,”这天晚上,她又坐在院子里,跟星星说话,“我明天就去东楚啦,去见一个哥哥,我知道,我一定会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