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推着餐车走进来,热气腾腾的菜肴摆上桌,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董远方拿起公筷,给慕容瑾夹了一块红烧肉,语气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慕容总裁,尝尝这个,这家店的红烧肉做得很地道,我特意让厨房多炖了半个小时。”
慕容瑾欲言又止,她不想再纠结于过去的身份,眼下最重要的,在道口县,独立打拼出一番事业。
毫无变数,董远方为了五个亿,今晚又喝多了,又跟京都那次一样,醉酒中,躁动不安。
身体的余震尚未平息,指尖还在微微颤抖,但那双刚刚还盛满了失控与迷离的凤眸,已在幽暗中迅速冷却、沉淀,重新凝结成深不可测的寒潭。
所有因陌生欢愉而起的涟漪,都被这潭水冰冷地冻结、吞没。
她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身旁沉睡的董远方脸上。
月光透过帐幔的缝隙,吝啬地洒下几缕,勾勒出他年轻俊朗的轮廓。此刻他眉头紧蹙,即使在沉睡中,似乎也被某种巨大的不安攫住。
慕容瑾的视线,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缓慢地滑过他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唇线,最后落在他颈侧。
那里,清晰地印着一圈小巧而深刻的齿痕,是她刚刚在极致混乱中留下的烙印,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枚宣告所有权的徽章。
从今,他,能成为我的依仗吗?
晨光透过酒店窗帘的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
董远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水晶吊灯,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与薰衣草香混合的味道,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躺在酒店的大床上。
昨晚的记忆像被橡皮擦抹过,只残留着包厢里晃动的酒杯和慕容瑾温和的笑容,从开始喝酒后的事,竟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他撑着胳膊坐起身,浑身的肌肉传来阵阵酸痛,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不由得苦笑一声:
“再这么搞下去,别人把我卖了,我都不知道。”
这两年,发现自己有个毛病 —— 只要放下戒备喝酒,必定会醉得一塌糊涂,而且每次宿醉后,浑身都会像散了架似的酸痛。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掀开丝质被单下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眯起眼,楼下街道上车水马龙,已经是热闹的清晨。
洗漱完毕后,董远方到一楼餐厅吃早餐。
他正吃得津津有味,手机突然响了,是司机发来的消息,说车子已经在酒店门口等候。
他加快速度吃完早餐,拿起外套往外走,刚推开酒店旋转门,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台阶下。
慕容瑾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连衣裙,外面套着件浅灰色的短款风衣,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
比起昨天的干练,今天的她少了几分商界精英的锐利,多了一丝柔和的女人味,脸色红润。
看见董远方,她快步走上前,笑着开口:
“董书记,以后我要扎根道口县了,公司还没来得及采购我的专车,今天可否载我一程?”
董远方愣了一下,随即爽朗地笑起来:
“慕容总裁,你可是我们道口县的大善人,别说载你一程,要不是离道口城还有几十公里,我都能背你去!”
五个亿的支援,他心情不错,还难得开了个玩笑。
叶瑾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心里的纠结渐渐散去。
昨晚从董远方的房间出来后,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坐了一夜,反复琢磨后,还是决定如实说出自己的情况。
她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
“董书记,以后叫我叶瑾吧。”
“叶瑾?”
董远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脚步也停在原地,他盯着眼前的女人,脑海里飞速回想昨天的种种细节 —— 华信农牧牵头的方案、她刻意避开 “慕容” 姓氏的模样,瞬间恍然大悟。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压下心头的震惊,朝着不远处的车子抬了抬下巴:
“上车再说吧。”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通往道口县的公路上,窗外的风景不断后退。
叶瑾侧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前方的路面,缓缓开口,将自己被逐出慕容家、抹去家谱名字、丢掉华信集团职务,分到华信农牧和 5 亿元现金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但指尖偶尔攥紧的动作,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董远方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全程没有打断,也没有追问,只是偶尔轻轻点头,示意自己在认真听。
直到叶瑾说完,车厢里陷入沉默,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我没想到,你们这些世家大族,竟然有这么多纷争。”
车子快要到达道口县政府门口时,董远方停下车子,从后座拿起那份蓝色封皮的支援方案,指尖在 “华信集团对口支援道口县实施方案(草稿)” 的标题上轻轻摩挲,随后郑重其事地看向叶瑾:
“道口县确实需要这五个亿,但我觉得你更需要。这是你东山再起的资本,我们不能趁人之危。”
叶瑾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眼底带着坚定的光芒:
“董书记,这五个亿我暂时用不上,农牧公司账上的钱完全够用。我可是做融资出身的,从来不缺钱。”
她顿了顿,目光直视着董远方,语气清晰地补充道。
“而且,我相信道口县值得这笔投资。”
董远方看着她眼中的笃定,心里瞬间明白 , 叶瑾不是在做慈善,而是铁了心要用这五个亿,换他这个政治依靠。
他握着方案的手指紧了紧,最终还是将方案递回给叶瑾,轻声说道: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代表道口县的老百姓,谢谢你,叶瑾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