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的水晶灯折射出暖黄的光,董远方指尖还沾着刚拆封的湿巾碎屑,听见慕容瑾这话时,指尖不经意顿了顿。
他抬眼看向对面坐着的女人,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灰色西装套裙,领口别着枚小巧的珍珠胸针,明明是商界里以果决狠辣闻名的角色。
此刻嘴角却噙着抹温和的笑,正从随身的黑色真皮背包里抽出一份厚实的蓝色封皮资料。
“董书记,既然今天你个人请客,我也不能白吃你一顿。”
慕容瑾的声音不高,指尖捏着资料边缘递过来时,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透着股精致的干练。
董远方接过资料的瞬间,指腹触到封皮上细腻的纹理,鼻尖隐约飘来淡淡的油墨香。
此时服务生刚把餐前小碟摆上桌,青瓷盘里的凉拌木耳还冒着丝丝凉气,他趁着菜没上齐的间隙,指尖掀开资料封面,目光刚扫到标题的第一个字,原本放松的脊背骤然绷紧,握着资料的手指不自觉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华信集团对口支援道口县实施方案(草稿)”。
黑色加粗的宋体字像一颗颗沉甸甸的铅球,砸得他脑子嗡嗡作响。
这几年华信跟左家的关系近得像穿一条裤子,圈子里谁不知道?为了这事,他跟左家豪、慕容彻闹得脸红脖子粗,从华信 “抠” 出几笔零散资金,每次都得跟斗智斗勇似的。
前段时间听说华信要投资道口县,他到现在还怀疑对方的目的不纯。
今天又抛出这份方案,董远方的心脏,仍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又紧又麻。
“慕容总裁,”
董远方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怀疑,他把资料往桌中间推了推,指尖在 “实施方案” 几个字上轻轻点了点。
“我记得类似的方案,华信集团前两年在西兰于田州做过,当时投入的资金规模不小,今天怎么突然想到道口县了?”
他这话问得直接,眼底藏着几分警惕 。
于田州曾是左新程的地盘,华信当初砸钱是为了给左家巩固政绩,可道口县是他的底盘,他跟左家向来不对付,慕容瑾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慕容瑾端起面前的玻璃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上的水珠,闻言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坦诚:
“董书记,我上次在京都说过,我希望慕容家跟您这边,能不计前嫌,化干戈为玉帛。”
她说话时语气平静,没有多余的情绪,却让董远方心里的疑云更重了。
他伸手把资料拉回面前,快速往后翻了几页,目光扫过 “资金规划” 那一栏时,瞳孔骤然放大,呼吸都漏了半拍。
“华信集团愿意在两年内,拿出 5 个亿支援道口县的三通工程?”
这句话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比刚才高了些许,连坐在旁边的秘书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董远方不是没见过大钱,可 5 个亿不是 500 万,就算华信是华夏数一数二的民营企业,年营收超千亿、利润上百亿,这笔钱也不是随手就能扔出来的。
他清楚记得,华信支援于田州时,每一笔资金都跟左家的政绩挂钩,可道口县能给华信什么?
难不成慕容家想脚踏两只船,既不得罪左家,又想跟他搞好关系?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 —— 慕容家的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老谋深算,这种明显的政治错误,绝不可能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