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墟之城的混沌雾气被战意蒸腾出血色沟壑,我转身望向身后的战场,前尘大斧的斧刃深深插入地面,金色流光正顺着纹路缓缓消退。
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指尖残留的规则之力如即将熄灭的烛火。
内海中的本源与规则二力早已干涸见底,唯有规则印记如黯淡的星辰,在内海深处散发着微弱的光。
“呼……”
喉间溢出的喘息混着血沫,胸口的剧痛如潮水般袭来。
方才被面具人骨鞭扫中的伤口狰狞可怖,暗紫色的腐蚀边缘下,甚至能看见跳动的内脏。
生命盘在内海中疯狂旋转,翠绿色的光芒顺着经脉奔涌。
伤口处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却依旧跟不上湮灭之力的侵蚀速度。
“罗睺……”
我勉力抬头,看见魔魂燃烧的老友正扶着弑神枪缓缓走来,他的玄衣碎成布条,露出的肌肤上爬满暗紫色咒印。
黄天趴在祭坛边缘,气息微弱如游丝。
时空裂隙深处的心跳声突然加剧,仿佛在嘲笑这场惨胜。
“别管我……”罗睺哑着嗓子开口,弑神枪重重砸在地面,激起一片血雾
“裂隙后面……是湮灭者巢穴之一……”
他的眼神突然清明
“将它毁了……快!”
残墟之城的时空乱流中,罗睺的话语还在耳畔震荡。
我低头看向一旁的前尘大斧,斧身的古老符文与规则印记产生共鸣,激起串串金色火花。
内海中,规则印记拼尽全力迸发出最后一丝光芒。
“破!”
前尘大斧划破虚空的刹那,本源之力与规则之力在斧刃凝结成涅盘之火。
这一击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储备,甚至燃烧了部分神魂。
裹挟着灭世威压的斧芒如彗星坠地,在湮灭者的心脏上方爆开三十万丈金色莲台,每一瓣莲火都刻着上古诛魔阵纹。
“嘭!”
心脏爆裂的闷响如同宇宙的心跳。
暗紫色的湮灭之力如火山喷发,却在规则之力的灼烧下化作漫天星屑。
时空裂隙中的哀嚎穿透维度屏障,露出暗物质构成的扭曲面容,每一道裂痕都在发出不甘的尖啸。
黑雾翻涌如退潮的死水,露出裂隙深处正在坍缩的湮灭核心。
我强撑着单膝跪地,斧刃撑地溅起尘埃。
生命盘的绿光顺着斧柄蔓延,治愈着透支的经脉。
当最后一丝黑雾消散,残墟之城的废墟上,唯有前尘大斧的斧痕深达千米,如同一道斩破黑暗的伤疤。
时空裂隙所在之处,只剩下纯净的星芒流转,仿佛从未被湮灭之力污染。
远处,启明星域的星辰重新亮起,那些被救下的魂火石柱,正逐渐凝聚成新的生命之光。
“结束了……”
罗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
这一战的终结,意味着更惨烈的开端。
当湮灭者的哀嚎消散在宇宙深处,我知道,宇宙的平衡和黎明,终将由我们手中的武器来开创。
前尘大斧的嗡鸣回荡在空寂的星域,那是战神对黑暗的永恒宣言。
只要还有一丝力量,便永不放下手中的刃,永不熄灭心中的光。
前尘大斧化作流光没入内海时,斧刃上的规则纹路已暗淡如旧铁。
我踏着暗紫色的湮灭余烬走向罗睺,星图空间的微光中,他的身影摇摇欲坠却始终不肯屈膝。
弑神枪斜插在破碎的祭坛上,枪尖凝结的暗物质冰晶正簌簌坠落,映出他染血的侧脸。
那上面既有劫后余生的释然,也有未竟之志的不甘。
“如何?可还能调动生命盘?”
我伸手按住他颤抖的肩膀,指尖触到的肌肤滚烫如熔铁,暗紫色咒印正顺着锁骨向心脏蔓延。
生命盘的绿光在他体内微弱流转,却抵不过湮灭之力的侵蚀,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与死神拔河。
罗睺抬头看我,左眼瞳孔已被暗物质染成深紫,却仍有星光在其中明灭
“无碍”
他咳出一口黑血,却扯出一抹笑
“毁灭之力虽强,却破不了生命盘与因果树的双重庇护。先前在域外深渊……”话未说完便被咳嗽打断。
“因果树?”我疑问道。
闻此,罗睺回道
“这是先前在域外深渊中发现的圣物,后来本想与你联系的,结果就遭到了湮灭者的追杀”
听闻如此,我才明白事情原委。
言此,罗睺回头看向黄天的方向。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黄天半躺在祭坛边缘,玄铁盾的碎片插在胸口,湮灭之力已侵蚀到咽喉。
他的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浑浊的眼睛望着我们,指尖徒劳地抓着地面的碎石。
罗睺的喉结剧烈滚动,忽然转身抓住我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蚩尤,求你……”
“别说了”
我反手扣住他的脉门,将仅剩的规则之力渡入他体内,生命盘的绿光顿时暴涨。
因果树的虚影在内海浮现,万千枝叶垂下治愈之光,与暗物质咒印展开拉锯战。
“我会保住他的神魂”
我看着黄天逐渐透明的身躯,祭出星图碎片轻轻托住他
“但肉身已毁……”
“足够了”
罗睺垂下头,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什么
“只要神魂在,总有复活的办法。我……欠他一条命”
他踉跄着走到黄天身边,摘下腕间红绳系在对方指尖,暗紫色的咒印突然顺着红绳爬上自己手臂,却被生命盘的绿光硬生生逼退。
时空乱流中,启明星域的星辰重新排列成希望的图腾。
我望着这对主仆,忽然想起上古神魔大战时,也曾有这样的袍泽之谊。
为了一句承诺,甘愿以血肉之躯铸防线,以灵魂为引燃灯塔。
“走吧”
我抬手挥出虚空之门
“我先送你回神殿修养,也该让神殿知道,湮灭者的刀刃已经架在脖子上了。至于黄天……”
我看了眼星图中沉睡的神魂
“因果树的根系能护住他,等回到神殿,再想办法重塑肉身”
罗睺点点头,最后一次回望这片残墟。
朝阳从星域尽头升起,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前尘大斧在内海轻轻震颤,仿佛在为这场告别奏乐。
而我们都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星门闭合时,黄天指尖的红绳突然泛起微光。
那是希望的颜色,比生命盘的绿光更璀璨,比因果树的年轮更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