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莲花浮在荷花池中央,花瓣边缘泛着流动的光,像被揉碎的朝阳。那人背对着我们坐着,衣袂垂落的弧度与池面的涟漪重叠,歌声顺着风漫过来,“左手指着月,右手取红线”的调子裹着水汽,竟让铁荷花的锈迹都泛起温润的光。
雷的机械臂突然轻轻震颤,新换的臂甲自动调节了温度,变得和他掌心的温度一致。“是……陈医生?”他的声音带着电流的颤音,指尖的传感器识别出空气中漂浮的能量粒子——和当年回魂螺里的记忆能量一模一样。
歌声突然停顿,那人缓缓转过身。白大褂的衣角沾着新鲜的荷瓣,发间别着的银质荷花簪在光里流转,正是陈荷的模样。只是她此刻的眉眼间少了实验室的疲惫,多了种释然的温柔,仿佛真的从时光深处走了出来,坐在莲花上看我们。
“小雷的新臂甲真好看。”她的声音混着荷叶的清香,目光落在我无名指的戒指上时,笑意漫进了眼底,“灵灵的戒指也好看,比我当年偷偷给小雷藏的薄荷糖纸还亮。”
雷的喉结滚动着,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塑封的糖纸标本——正是陈荷说的那枚,被他小心地保存了十几年。“一直带着。”他的机械指捏着糖纸,边缘微微发颤,“您说过,甜的东西能让人有劲儿活下去。”
陈荷的指尖轻轻点在金色莲花上,花瓣突然舒展开,露出里面躺着的小盒子。“这是给你们的新婚礼物。”盒子飘到我们面前,打开时,里面是枚用记忆能量凝成的荷花吊坠,光影里浮着我们从未见过的画面:少年雷举着刚修好的收音机,陈荷蹲在旁边给他讲电路板的原理,阳光透过实验室的窗,在他们身上织出金线。
“当年总怕你学不会温柔,”陈荷的歌声又起,这次带着笑意,“现在看,你比谁都懂怎么疼人。”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金色莲花开始化作光点,“记住啊,每个春天的荷花香里,都有我在说‘好好的’。”
光点落在雷的机械臂上,新臂甲的荷花纹路突然亮起,与池里的新荷、远处的铁荷花连成一片光网。我攥着那枚吊坠,突然发现光影里多了串新的画面:小虎举着我们的结婚照,老工匠在修雷的旧臂甲,孩子们围着铁荷花唱歌,而我和雷并肩坐在池边,他的机械臂缠着我的手腕,绿芽正从臂甲的缝隙里钻出来。
歌声渐渐淡去时,最后一片金色花瓣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与铁荷花戒指的光融在一起。雷低头吻了吻我的发顶,新臂甲的温度刚好融化我睫毛上的晨露:“听见了吗?她说‘好好的’。”
池里的新荷在风里轻轻晃,像在点头。远处的铁荷花仍在阳光下闪光,锈迹里的新绿爬得更高了。我望着天边渐渐散去的光点,突然明白所谓告别从不是终点,是有人把牵挂酿成了春风,藏在每年的荷花香里,藏在机械臂的轻响里,藏在我们说不完的“我在”里,陪着每个崭新的开始,慢慢长成最动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