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嘴里残留的那些血腥味作祟，商陆又做噩梦了。
好在是陶京墨一直没睡，就那么守在他身边。
“老婆，怎么啦？”
他轻拍着商陆的脸，想把人叫醒，但沉沦于梦魇里的商陆，根本叫不醒。
不断地摇着头，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嘴里叫嚷着，“我好疼，我的肚子好疼，陶京墨，我好疼......”
“老婆，老婆，不疼了，不疼了，我的错，我该死......”
他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但商陆却因为他那一声声老婆，反应更强烈，“我不是你老婆，我是男人，我不是你老婆，陶京墨，你混蛋，你个杀人犯......”
“老......”
嘴里的另一个字硬生生被他吞掉。
原来，商陆是那么不喜欢‘老婆’这个称呼。
他赶紧改了口，“商陆，没事了，不疼了，不疼了。陶京墨坏，陶京墨是混蛋，陶京墨该被千刀万剐......”
他骂着自己，眼睛却红得不像样子。
不是伤心，而是心疼。
原来，他一直都是商陆最大的噩梦。
也是在他一声声的骂喊里，商陆渐渐安静了一下。
像是在黑夜里寻找依靠，又像是在冰天雪地里寻找温暖，商陆就那么往他怀里紧贴，不断地汲取着他的温度。
那般渴求，那般贪婪。
陶京墨的手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像是哄孩子一般，“不怕，不怕，梦都是假的，我会一辈子保护你，我的宝贝，我的心肝，我的命......”
哄了好久，怀里的人才不再动弹，似乎已经睡踏实了，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他低头看着，满眼心疼。
当商陆醒来时，看到自己睡在陶京墨怀里，而靠坐在床头的人，却以很别扭的姿势睡着了。
从下往上看陶京墨这张脸，可圈可点。
不管是男人看还是女人看，都是帅得无可挑剔。
但顶着这张脸做的混蛋事，一瞬间就在脑子里闪过。
帅是真帅，狠也是真狠。
那脖子上的纱布都浸出了血渍，他也想起了昨晚自己下嘴咬人时的凶狠。
血腥的味道他不喜欢，默默垂下眸子，想要轻轻起身。
“老婆，别离开我......”
陶京墨是惊醒的，因为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就像是被谁抢走了要命的东西，再沉的睡意都能瞬间散去。
他的手臂已经比他嘴更快，揽回了想要离开的人，紧紧地扣着。
“陶京墨，你想弄死我？”
大概是又急又惊，手臂上的劲大了，揽着对方的脖子，商陆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对不起，老......”他硬生生把后面一个字吞下，“我手有些重，不是故意的，我......商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商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有理他，翻身下床。
陶京墨的目光就那么追随着对方的身影，然后一路追随着出了酒店，去了山林里。
天还没有亮，此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要不要等天再亮一点，现在太暗了。”陶京墨用手机照亮着正在做准备的商陆。
“闭嘴，哪来那么多话。”
陶京墨也就不再说话，默默看着他于清晨的冷风里快速敲打键盘。
大鸟挥动翅膀，扑腾着的时候，陶京墨想起了之前那只鸟。
若不是为了救他，那只鸟......
“照个电筒都能让你照山沟里去，你干脆滚蛋，别在旁边碍眼。”
被商陆这一骂，陶京墨才回过神来，“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不会了。”
“老子不喜欢听对不起。对不起有用，杀人都不犯法了。”
商陆如今是句句扎在陶京墨的心窝上。
看着大鸟活动爪子，而下一秒，原本站立的石头就被抓下一块来，陶京墨知道，新的仿生鸟已经升级换代了。
于商陆来，这是好事。
而后，大鸟飞翔于空中，转瞬就消失不见。
商陆看着电脑里不断收集的画面数据，全情投入测试之中。
亦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朝阳已经跃出了山岗，于林下洒下万道金光。
他们迎着光芒而立，仿佛身上也披了佛光。
此时，大鸟于天空中叫了两声，陶京墨抬头，就见那鸟儿朝着他们俯冲下来，但二人都没有躲闪。
眼看着鸟儿快要撞向他们时，又突然转道高飞，振翅欢叫，一如那有血有肉的苍鹰一般。
几分钟之后，鸟儿再次回来，这才落于刚才站立的石头之上，昂着头，挺着胸，那股子傲气，还真的像极了某个倔种。
“它叫什么？有没有起名字？”
陶京墨看着新的鸟儿，真心替商陆高兴。
“一个人工智能，要什么名字。”商陆冷冷答道。
“人工智能也应该有名字。有了名字，才有了温度，不再是冰冷的机器。不如，叫九凤。”
陶京墨看向商陆，对方只是淡淡应了一句，“我的鸟可没有九个头。”
“有两个......”
商陆怔了一下，有点没听明白，但在看到陶京墨那揶揄的笑意时，顿时反应过来，陶京墨这个狗东西跟他开黄腔。
“下回把你那两个给捏爆！”
商陆狠狠地瞪着陶京墨，而一旁边站着的大鸟再次发挥了爪子的厉害，脚下的石头不只被抓起来一块，还在那坚硬的爪子里捏成了碎石子。
陶京墨下意识地觉得蛋疼。
“商陆，我就是开个玩笑......”他怕怕地认输。
商陆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开始收拾东西。
陶京墨也是懂事的，忙上前帮忙。
回去的路上，商陆边走边给身后的人安排活儿，“今天的测试不是让你白看的，既然要帮忙，回去之后给我写一份测试报告，明天天黑之前，交到我手里。不然，以后都别碰我的鸟。”
这话出口之后，商陆顿时觉得话有歧义，忙要改口，而身后那个没脸没皮的却赶紧接了话，“好，回去就写。”
商陆想说，那狗东西没有借题发挥，自己也别多嘴，到底还是应该给这鸟取个名字，不然每次说的时候，太容易让人误会。
哪知道，身后那个可没闲着，找死的声音就此传来，“写得好的话，商老师能不能给碰你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