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比3。
电子记分板上红色的数字显眼异常，明明是简单的数字，却记录着不简单的比赛。
加时赛前，各种复杂情绪涌挤在短暂的休息时间里。
西班牙人这边，杨明将运动饮料灌入口中漱了漱，又疲惫地吐掉。在这场比赛他的跑动与冲刺比平日里多了一半，就算在体能方面有着堪称怪物级别的天赋，稍显稚嫩的身体也已到极限。
又吐掉一口饮料后，杨明试着思考待会的加时赛能在哪些地方优化，用更节省体能的方式来应对。
也可以说是偷懒。
右脚白色的球袜边缘，渗出着刺眼的血迹，那是比赛中被重点“关照”留下的痕迹。助教托尼看着没有继续扩大的血，手里拿着镇痛喷雾，担忧地问：“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来点？”
“还行。”杨明回答得简短。有些疼痛，但是不怎么影响跑动，他自我感觉，问题确实不大。
已经拄上拐杖的亚伦·马丁一捧一跳地挤了过来，就像过往一样：“杨明，上次你参加决赛是亚军，这次该拿冠军了吧！”他的玩笑带着刻意的轻松。
回忆涌上心头，就仿佛是在昨天。杨明知道那是那场比赛，那时候他的队友还是西班牙人U19的球员，还有马克·曼琼这些熟人朋友。他们战胜皇马U19进入决赛，却发生了马克·曼琼的那场意外，最后他们在大雨中饮恨。曾经那个说自己不在乎冠军的杨明，突然有些明白了冠军为什么让人渴望。
没有得到过的东西，会显得更加珍贵。
周围的替补球员们也纷纷上前，用拍打和呐喊为场上拼杀到油尽灯枯的队友们鼓劲。
布兰科看着这群战士，心中欣慰不已。此刻，他非常清楚，不用再去讲战术细节，不用再去讲职责划分，因为球员们的情况是没有办法执行什么精细工作的。每跑一步都是一种煎熬，每站一分钟都是在挑战极限，剩下的比赛要拼的唯有意志。他要做的只能是鼓舞士气。
布兰科用力拍着手：“我们在心理上有优势！他们被连续逼平，在加时被我们绝平，心理负担一定很大。他们自视甚高，本以为会摧枯拉朽将我们拿下，但最后却发现我们是咬不动的硬骨头。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比赛拖入点球大战。”
他的目光中带着希望的力量传递给每一名球员，继续解释道：“点球大战里技术层面的差距将被缩小，意志和运气才是关键。所以优势在我们这边！”
与此同时，在皇马的教练席前。
“优势在我们这边！”齐达内目光扫过麾下的巨星们，“把比赛带入点球大战。我们有最顶尖的点球手，有最丰富的经验。加时赛，控制节奏，减少消耗，我们要主动寻求在十二码点结束战斗！”
c罗和拉莫斯率先点头，他们眼神沉稳，充满自信。这并非保守，而是基于绝对实力对比的理性判断。皇马阵中，c罗、拉莫斯、莫德里奇等人皆是久经考验的点球高手；而西班牙人，除了杨明和莫雷诺外，其他人几乎让人想不到他们站在点球点前的画面。相比在加时赛比拼，不确定因素太多，利用加时赛储备体能、稳定心神，反而主动寻求点球大战才是最优解。
布兰科与齐达隔空对视了一眼，两位光头主帅都挂上了职业微笑。他们或许都不会相信在此时此刻对方想的居然会和自己一样。
都认为点球大战优势在我！
加时赛的哨声吹响，球迷们期待的殊死一搏却并未到来。
解说员最先察觉异常：“……双方开场都非常谨慎，皇马并没有像我们预期的那样大举压上，拉开了阵型宽度来应对逼抢。”
球场上的节奏变得缓慢而黏稠。皇马的传递多在安全区域进行，缺乏向前的锐利直塞；西班牙人则全线退守，连杨明也更多停留在中圈附近，仿佛一道无形的界限划定在球场中央。
球迷的视角开始被焦灼取代。 他们看到皇马一次难得的边路进攻，到了禁区边却又变成了回传，“抢点的人呢？！” 看台上响起焦急的呼喊。他们又看到西班牙人断球后，扎卡利亚试图向前出球，缓慢的动作下，球被轻易断走——“他的腿软了！” 有西班牙人球迷痛苦地捂住眼睛，紧张地捏紧了手中的围巾，呼吸都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一次不应该的失误，他本应更快地处理球。”解说员詹坤语气担忧地分析，“扎卡利亚看起来体能已经到了极限。这也是西班牙人整个赛季的缩影，主力阵容极少轮换，到了最后阶段，体能储备的问题暴露无遗。”
镜头给到西班牙人替补席，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坐不下去了。贝尔在禁区外远射，有人抓紧了自己的衣服；达尼洛回防慢了一步，有人紧张地冒汗。
场上的画面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一次死球期间，西班牙人前锋莫雷诺顺势倒在了地上，何塞卢赶紧帮他压腿。
“场上的球员有不少人已经出现抽筋的情况了。这场比赛真的可以用‘拼尽全力’四个字来形容。”张顺客观地分析道，“目前来看皇马是控制节奏的一方，大部分时候球权在他们脚下，另一方面，或许得益于他们在整个赛季更合理的轮换，他们的球员似乎在体能上有更弱的优势。”
詹坤继续讲道：“从目前来看，双方貌似都不打算在加时赛决出胜负了。我们可以看到皇马进攻光打雷不下雨不下雨，更像是为了消耗西班牙人的体能，为点球大战做准备。一般来讲这更应该是弱势方的做法，毕竟12码点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和常规时间比，加时赛的球场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宁静，是暴风雨来临前，双方都在默默擦拭武器、积蓄最后力量的死寂。
加时赛的三十分钟，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默契与体能极限的挣扎中飞快流逝。没有绝杀，没有奇迹，甚至连像样的射门都屈指可数。当主裁判吹响加时赛结束的哨音时，比分依旧定格在3比3。
球场上，没有庆祝，只有一片混合着疲惫、紧张和释然的沉重呼吸声。
球场外，没有欢呼，是一阵阵急促、担忧、害怕交融的心跳声。
最终的审判，即将来临。
两队人马都认为自己在点球更占优势，鹿死谁手？
即将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