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挑下马的路堤法和三兰趁机甲射箭时快速上马,头也不回的回了己军一方,提着的心稍稍回落。
被挑下马在战场上是十分危险的事。
近乎劫后余生的庆幸让路堤法听到赌字时直接恼羞成怒,
“把人质给我挂起来!”
“赌赌赌!赌你个马吊!”
“祁元祚,你十息不投降,小王就剖他们的肚子!砍他们的手脚!”
“你不是爱民如子吗?齐军不是唱诵你是狗屁的德山君吗?今日就让你的兵看看,你这个德山君是怎么爱民如子的!”
“给我杀!”
三千铁骑洪流要对祁元祚形成合围之势。
他们抓人质本就是打算让祁元祚从居延城里滚出来,现在如愿以偿截到了人,这六个人质也没什么大用了。
路堤法不觉得六个平民能逼迫齐军束手无策。
战场上为了大局自己亲爹亲娘死了都有不吊丧不认尸的。
他就是想恶心齐军!
祁元祚不可能束手就擒,任他合围。
“杀!”
祁承友一马当先,四千骑兵混战在一起,祁元祚就站在交战的后方与路堤法和三兰相对。
路堤法猖狂的笑。
“十!”
六名工人被架上十字架。
“九!”
十字架迎着黎明的太阳高高升起来,像被审判的耶稣。
“八!”
匈奴人撕了人质的衣服,将他们赤裸的胸膛露出来。
“七!”
太阳下风吹日晒的铜黑皮肤,是他们为家为自己辛苦苟活在这个世界的证明。
“六!”
匈奴人拿着弯刀站在十字架旁,如鹰如狼的兽脸上狰狞着渴望血肉的嗜血。
“五!”
害怕的哭嚎隐约经过风穿过战场传到祁元祚耳膜。
“四!”
世界仿佛就要将血淋淋的残酷扑到祁元祚脸上,压榨他的体力、脑力、挤压他的心性。
“三!”
弯刀亮起寒光,当他的兵一个个在他身边倒下,老天告诉他,他还要看着他的子民倒下,一将功成万骨枯,耀眼的王座,绝不可能坐上一个大慈大悲不忍众生疾苦的菩萨
清晨的热风吹拂,高昂的马尾拂过他的侧脸,拂过受上天钟爱的五官浓淡适宜,眉眼唇颊的每一份起伏都诉说着长安锦绣。
上天既要他开百废待兴之基业,又要他扬盛世的威望。
他的眼睛是清凉的,因为命运既要他为世态炎凉而发大志愿,又要他为血肉疆场而不动容。
这是怎么选择都错误的命题。
于是祁元祚举起弓,搭上箭,隔着兵戈相见隔着马踏倒尸,隔着血肉横飞,谁也不知道他瞄准了谁。
路堤法脸上的笑忽的僵了。
停顿一息,路堤法抬手,他身后得弓弩手亦是齐齐拉弓对准祁元祚,只要他敢放等待着祁元祚的将是万箭穿心
路堤法哈哈哈大笑,猖狂的笑声满是得意。
“二!”
祁元祚拉弓上弦,身下的神驹爆发出黑色流光,嘶鸣着冲入战场
路堤法笑容一下落了,他看着那个不知死活逆流而上的网中鱼
“一!”
咻!
千箭齐发。
咻!
祁元祚这一箭亦是射了出去,他没有射亮刀杀人的匈奴人。
因为他知道这一箭根本救不了那几个如砧板鱼肉的人质。
他也没有射猖狂的路堤法。
他的箭射向了三兰!
三兰脸色大变,急中生智猛勒马脖子,马儿嘶鸣着扬蹄,只听箭头贯穿肌肉之声,马儿脖子中箭痛叫着倒地,三兰连滚带爬的摔下了马。
“我艹你祖宗!祁元祚!”
只是这片刻功夫黑色神驹从战场上开出一条路杀至近前!
路堤法大喜
“放他过来!杀死他!!”
三兰大惊
“拦住他!”
两道相悖的命令让士兵们手忙脚乱,就这一会儿,祁元祚距离路堤法两人只有二十米远!
危机时刻,破空之声贯射!
“吁——!”
那黑色神驹肚子中箭,前腿猛栽下去,战场中的祁承友心脏都要跳出来
“祁元祚——!”
路堤法脸上的肌肉组成了一副夸张的笑容!
“拿下他!”
祁元祚空中一个鹞子翻身稳住身体落地,目光直射放箭者——机甲!
他回头看着陪了他十二年的小黑肚子上流着血躺地上挣扎。
看着不得不以一敌三的将士。
看着架子上的人质。
看过面前这些将他合围,要刀斧加其神的敌军。
祁元祚仰天大笑
“今日你若能杀了我,孤罔为祁元祚!”
长枪穿天贯地之势横扫周围!
在匈奴人弯刀斧锤之中开辟出一片圆地!
机甲弯了弯眼睛,他评估着祁元祚的体力,最后得出最多只需要两炷香,祁元祚便难敌合围。
刀割断一个人的喉咙,炽热的鲜血喷在祁承友脸上,他喘着粗气看己方一片颓势。
“啊——!”
他大喝一声,在砍杀一个敌军后迅速弃刀,一脚蹬着马蹬,半身下马用脚勾起一杆长枪。
抖、劈、刺!
如龙入水!
一模一样的枪法出现在战场上的两个圆心!
同宗同门!
同亲同姓!
祁承友傲慢回避的问题,终究被他亲手打破了。
前世他因为和祁元祚赌气争锋在沙场上弃枪换刀,今生又因为祁元祚弃刀换枪。
如虎添翼!
长枪凿出一条血路,逼近!逼近!逼近!
谁也不能拦他去到他的信仰之地!
“全部给我滚!”
祁承友怒喝一声,马儿嘶鸣着闯了出去,硬生生杀入祁元祚的包围圈,像两道不相融的血,被不可更改的意志硬生生融合一般。
祁元祚在祁承友突围来后,将背后交托,杀神一般杀向路堤法!
十人的血染红了他的枪缨!
几十人的血染红了他的手!
百人的血染红了他的脸颊,染红了他的眼睛!
祁元祚大喝,“路堤法!”
枪尖刺穿最后一名拦路者的眼睛
路堤法骇的连连退马,只觉得祁元祚有病!
这个人一定有羊疯病!
刚才还在杀三兰,现在为什么又要杀他了?!
他命令亲卫
“杀了他!给小王杀了他!!”
三兰:“不!擒住他!给我擒住他!”
路堤法举刀砍向三兰
“你给我闭嘴!”
两人从一开始就有积怨,三兰回刀相抵再也无法忍耐这个蠢货!
“本将的儿郎何在!给我拿住路堤法!”
危机时刻,机甲动了。
他与祁元祚一样长枪在手,真龙与伪龙的对决开始了!
踏!踏!踏!踏!
四方皆动!
兵将皆惶!
祁承友情绪一下昂扬,撕扯着嗓子
“将士们!援军到了!”
三兰脸色大变
“不可能!你从哪里弄的援军!”
他的问题无人在意!
四方兵马洪流一样冲来!
带队的将军在马上一眼俯瞰战局。
五皇子哈哈大笑
“祁元祚!你也有今天!”
话虽如此,却见祁承阙单脚立在一侧马蹬,手中的枪精准的刺穿每一个人的脖子!
马儿因受力歪斜的前一刻他倏地回到马上,人马合一,胯下的马儿仿佛成了飞翔的翅膀!
跨越!扬蹄子!踩踏!
人马配合,炫技一般第一个冲入祁元祚身边。
前世齐史传——五皇子资质平庸,唯马术绝佳。
祁承景不屑一笑,跟在老五身后踩着他开出的路,轻而易举到了最中心,半路还顺手牵羊带了匹马儿。
“太子!”
祁元祚闻声回头,抓住马鞍,轻身上马。
齐史传——三皇子心思缜密,机巧善变。
祁承影指挥军队,骑兵包圆,步兵从外向内四方齐进突围。
杨献忠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得感慨
六皇子有大将之姿。
齐史传——六皇子文采斐然,君子皎月,宠辱不惊,似储。
上了马的祁元祚,持枪杀向机甲。
机甲也不再回避,他抛了面具,持枪迎上去!
祁承玉就在这时来到。
他看到两匹骏马脱离队伍在空旷地方交起手。
祁承玉勒马上前!
加入混战!
机甲命令道:“祁承玉!杀了他!”
祁元祚举枪劈下:“他没那个本事!”
这句话不知刺了祁承玉哪根叛逆的神经,这疯子举着刀杀向祁元祚。
他无视机甲,无视远方的战场,目中含着审视,一刀一式满是无声的质问。
祁元祚!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作话:晚上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