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身影动作僵硬扭曲,皮肤青黑溃烂,双眼翻白,口中发出非人的嗬嗬声,正是化尸疫的感染者。
他们疯狂地冲击着刀阵。
何家子弟们有不少都已经苦战多时,没有资源补充的情况只能顶着虚弱的身体苦苦支撑。
“保持阵型,不要让他们冲过来!”其中一个稍显年幼的少年正在尽可能地指挥着,让周围的人收拢防线。
就在这时,一名站在最前方的子弟被一个力大无穷的尸化者狠狠撞开,防线瞬间出现一个巨大缺口。
更多的尸化者嘶吼着扑向阵型已乱的子弟们,眼看就要将他们淹没。
“糟了!”那少年看到阵法被破,那些已经失去控制的感染者朝着那个倒地的何家弟子扑咬而去,心中一惊。
他回转刀身,想要去救那名弟子,但是自己这边也有很多感染者冲了过来。
“来不及了!”绝望在少年脸上浮现出来。
就在这时,清脆的刀鸣在他耳边响起。
“千叠浪!”伴随着熟悉而清冷的声音,一抹身影带着万重刀光闯进了他的视线之中。
刀光并非一道,而是层层叠叠,连绵不绝。
每一刀都精准、迅捷、狠辣。
扑向何家子弟的尸化者,或被一刀枭首,或被拦腰斩断,或被切割肢解。
她身法灵动,在尸群中穿梭,无声的水光自刀光中溅射而出,带起一片片污秽残肢,硬生生在绝望的包围圈中撕开了一道口子,将残余的何家子弟护在身后。
随后她摘下面具,摸了摸少年的头:“辛苦了。”
“冷钰姐!”终于看清来人,少年脸上一喜:“你回来了!”
“抱歉,小枫,我来晚了。”何冷钰将唐刀一振,血迹自刀身落下。
她看着眼前倒下的这些尸身,心中并不好受。
光是刚刚那几刀,她已经看到了不少自己熟悉的面庞。
但是已经由不得她去犹豫,这一刀她必须挥下去。
“何家弟子,冷钰姐回来了!迅速重整队形!”何枫迅速对着身后的人说道,却被何冷钰拦了下来。
“你们很累了,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
“我们?”说到这儿,何枫才注意到了何冷钰身后走过来的戴着面具的三个人。
“堡中现在游荡的尸化者很多,你们真的没有问题吗?”
“放心,你姐姐说行就一定行。况且姐姐的朋友们都很厉害的。”
这么说着,又有很多尸化者围了过来。
李云曦走到何冷钰的身边说道:“你先去安顿好你们何家的弟子吧,剩下的交给我们来。”
何冷钰听到李云曦的话,没有丝毫犹豫。
她深深看了三人一眼,那眼神中包含了托付与感激,随即转身,声音冷冽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所有能动的人,跟我来。重伤者原地待援,轻伤者协助搬运伤患。重新布设刀阵封锁隔离区出口,快!”
原本惊魂未定的何家子弟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立刻依言行动起来,搀扶同伴,收敛伤员,动作虽然带着伤痛后的笨拙,却有了明确的方向。
目送何冷钰带着族人迅速撤离这片狼藉之地,李云曦转向苏落和李云淼:“好了,冷钰去安顿家里人了。剩下的这些‘麻烦’,就我们来解决吧。”
“你可真行,让我跟你姐给你当苦力,自己好泡妞是吧。”苏落在一边揶揄道。
“少来,速战速决。”面具之下,李云曦翻了个白眼。
三人再无多言,身影如风般散开,却又保持着一种无形的默契,开始清理堡内残余的尸化者。
李云淼步履从容,仿佛在自家庭院漫步。所过之处,指尖轻点,清气一缕缕涌出。
那些嘶吼扑来的尸化者,一旦被清气笼罩,身上翻腾的污浊尸气便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消散、净化。
它们的动作瞬间变得僵硬、迟缓,眼中狂暴的红光熄灭,最终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量的木偶,纷纷软倒在地,失去了行动能力,只剩下一具具安静的、不再散发恶臭的躯壳。
她的手法优雅而高效,不带一丝烟火气,如同春风拂过,冰雪消融。
李云曦的方式则更为直接霸道。
先天帝道圣体的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却令人心悸的金色光晕。
他大步流星,行走在残破的堡内小径和庭院之间。
那些感知到活人气息扑上来的尸化者,尚未靠近他三丈之内,便被那煌煌帝威所震慑。
如同低等生物遇到了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源自本能的恐惧让它们发出惊恐的嗬嗬声,动作变得僵硬、混乱,甚至互相推挤着想要后退。
李云曦甚至不需要动手,只需目光扫过,威压便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那些尸化者的“核心”上。
一片片尸化者如同割倒的麦子般栽倒在地,七窍溢出污血,彻底失去了生机。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而苏落这边,浊气直接控制了这些尸化者。
这些因为化尸疫而死去的人们在死后是直接变化成为了僵尸,被苏落的浊气直接控制加强之后便成为了他的傀儡,开始自行攻击周围的尸化者。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个何家堡内,除了被何冷钰重新用阵法封锁的隔离区深处可能还有零星存在,外围游荡的尸化者已被清理得七七八八。
堡内虽然依旧破败萧条,但那股令人窒息的死亡威胁和混乱气息,被三人以近乎碾压的姿态强行压制了下去。
就在苏落清理完堡内西侧一处堆放杂物的偏僻院落,指尖浊气将最后一个躲藏在草垛后的尸化者化为飞灰时,他心中警兆忽生。
面具微微发烫,他能感觉到一股极其阴冷、怨毒、却又强大得远超寻常孤魂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他的感知。
苏落猛地抬头,瞬间锁定气息来源——那是堡内最高建筑,一座用于了望警戒的旧塔楼顶端飞檐投下的阴影深处。
那里,并非空无一物。
一个模糊的红色身影静静悬浮着。
它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浓郁到化不开的怨气和血气凝结而成的人形轮廓。
一身仿佛被鲜血浸透的残破红袍在无形的阴风中微微鼓荡,看不清面容,只能感觉到两道冰冷、贪婪、充满了无尽怨恨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穿透空间,牢牢地钉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