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极东支部那附属的小小机场现在非常明亮，跑道旁映照出几个年轻的身影。
“死灰毛，快点！再晚点就赶不上了！”
琪亚娜的呼喊在空旷的跑道上回荡，她几乎拼了命一般的冲到那架小型飞机的舷梯下，单手撑住膝盖，大口喘气，以至于额前的发丝被汗水黏在了额头上——都怪德丽莎！害他们耽搁了那么久！
再三确认飞机上没有安娜和丽塔后，琪亚娜彻底放下了心，还好她跑得快，不然真就赶不上了。
“急什么？我们都到这了，肯定不会来不及啊。”
穹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手里还提着几大包东西——那是他们两个刚刚紧急采购的零食和土特产，用琪亚娜的话说，安娜难得回去一趟，得让她带点什么回去。
“你就不能快点吗？”
琪亚娜着急地催促着，有点让穹感到好笑。
“可人不是还没走吗？”
穹指了指不远处。
夜色中，安娜和丽塔肩并肩朝着这边走来。丽塔还是平日里那位身着女仆装，身上空无一物的她以最标准的仪态走了过来；而安娜手边提着一个轻便的手提箱，脚步有些慢。
看到来人，琪亚娜立刻直起身，胡乱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挥动手臂示意。
“安娜，丽塔，这边这边！”
“晚、晚上好，琪亚娜……”
与往常雷厉风行的女武神和抓穹上工的秘书姿态不同，此刻的安娜更像一个即将远行有些忐忑的普通女孩。
原本有些慢的她，在看到梯子下的琪亚娜和后面提着大包小包的穹，脚步明显加快了一些。走到近前，她的目光先是被穹手里那几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吸引，随即看向琪亚娜在渗汗的脸。
“你们真的来了啊，我说了，其实不用特意来送……”
“那怎么行！”
琪亚娜一把抓住安娜暴露在寒风中的手。
“你说要回去晋升A级女武神，我们当然得来送！加油加油！这个死灰毛都能晋级，你比他靠谱的多，没理由不行！”
听到琪亚娜这么说，丽塔瞥了一眼在琪亚娜后面那个散漫的灰毛——嗯，没接话，还好。
“对了对了，这些你带上！”
琪亚娜回头看了穹一眼，示意他赶紧上前。
穹适时地将那几个袋子递过来，里面塞满了圣芙蕾雅里面卖的点心、包装可爱的糖果，两盒慕斯以及琪亚娜最喜欢的油炸食品。
“穹，这算是你送给我的礼——”
“我跟琪亚娜选的，说让你带回去分了，或者自己在路上吃。”
感觉还有说清楚，穹又补充了一点。
“虽然是我付的钱，但跟琪亚娜说好了，我们两个AA。”
听到穹的补充，安娜接过袋子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落在那些色彩缤纷的零食袋上，嘴角的弧度提升了一点点。
这个笨蛋，这点完全不用说嘛！一点都不会讨女孩子欢心……
“谢谢。”
琪亚娜还在旁边兴高采烈地比划着哪盒点心更好吃，但安娜的目光却悄悄抬起，飞快地掠过穹的脸，又像被烫到一样落回手中的袋子上。
丽塔将一切尽收眼底，女仆优雅的微笑里多了一丝警惕——安娜小姐的存在，是否可能干扰主教大人的部署？
“时间差不多了，安娜小姐，该登机了。”
面对丽塔的催促，安娜愣了一下，随即对二人露出了笑容。
“谢谢你们，我会好好享用的。等我晋升A级女武神，一定也给你们带礼物！”
“礼物？什么礼物？嘿嘿，那本小姐也记下咯！”
提到回礼，琪亚娜眼睛也亮了起来。
对礼物的渴望让琪亚娜热切的盯着安娜的脸庞，可是她发现安娜的目光落在了穹那边……
琪亚娜顺着安娜的目光看去，不满地嘟囔。
“喂，死灰毛，你不打算说两句？”
“说两句吗？”
穹收敛了散漫，直视安娜。
“安娜，放心吧，我相信你这么优秀区区A级女武神考核根本不是事。就是……”
穹的声音忽然就软了下来。
“你可要快点回来！没你帮忙，姬子姐姐最新分配给我的工作量，我会过劳死的！”
安娜听到穹的话，先是一怔，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放心吧，我会尽快回来——”
“安娜小姐，我们该登机了。”
……
舷梯缓缓收起，舱门关闭。飞机滑入跑道，加速，最终腾空而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琪亚娜一直仰着头，直到飞机的灯光消失不见，才看向一旁已经玩起手机的穹。
“喂，死灰毛。”
琪亚娜忽然用手肘撞了穹一下。
“你刚才有没有觉得丽塔她看你眼神怪怪的？”
穹顿了一瞬，随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有吗？你看错了吧。如果你没看错就是那个屑女仆还想报复我……赶紧回去吧，别耽误学园长睡觉。”
“是吗？”
琪亚娜挠挠头，将信将疑，但很快又被其他话题吸引了过去。
“你说我们回去之后，大姨妈会不会逮住我们继续说教？”
“谁知道呢？”
穹耸耸肩。
“说不定她看了本杨叔最新出的漫画就把那事抛之脑后了，也可能会跟正准备背着芽衣偷偷喝酒的姬子姐姐煲电话粥……”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琪亚娜突然有点不想回去——万一德丽莎还在计较那件事怎么办？
“突然有点想老爸了……”
琪亚娜不由得想起了齐格飞：别的不说，有她那个臭老爸在，只要不是什么例如考试基本全挂科之类的原则问题，德丽莎想训斥她只要她往齐格飞身后一藏，那基本就没事……
“想他就打个电话呗。”
穹的语气听起来依旧漫不经心，但二人心照不宣的把方向从“回去”变成了“去姬子家”——先去姬子那边串个门吧。
“虽然大叔不好联系，但万一接通了呢？”
“才不要嘞！打了电话他这个大忙人接不接不说，接了肯定又要啰嗦一堆……什么有没有想老爸啊、有没有听德丽莎的话啊、小穹和芽衣最近怎么——总之，烦死了！”
琪亚娜嘴上嫌弃着，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
虽然她是对自己这个当特工当到女儿都顾不上的臭老爸意见很大，但再怎么说，那也是她老爸啊……
只有琪亚娜自己知道，她有多想把自己在长空市大杀四方与穹比拼清理速度的小趣闻告诉齐格飞，又在得知齐格飞“出差未归”后有多么失望——这是她在找到齐格飞后，齐格飞第一次如此长时间的断联，要不是有德丽莎和同为特工的瓦尔特老师作保，她真的要以为自己又把老爸弄丢了。
“要不，现在就打一个？”
顶着穹诧异的目光，自言自语的琪亚娜掏出了手机。
“琪姐，你不是说不打吗？”
“那是上一秒的本小姐，跟现在的琪亚娜?卡斯兰娜不一样。”
“呵呵。”
穹不置可否，只能说人心善变。
嘟——
漫长的等待音现在格外清晰。一下，两下，三下……就在琪亚娜以为会和往常一样转入留言信箱时——
「喂？是琪亚娜吗？」
错不了，是齐格飞。
「怎么了琪亚娜？打电话给老爸却不出声？该不会又闯祸了，想让我帮你摆平德丽莎吧？」
“才、才没有！”
琪亚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跳起来。
“臭老爸你胡说什么！我最近可听话了！集训优秀！任务也完成得很好！连姬子阿姨都夸我可以当先锋突击手！”
她语速飞快，像要把这段时间积攒的所有话都倒出来。
穹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刚才那个犹犹豫豫的琪亚娜瞬间消失，又变回了那个过分活泼的草履虫。
好在老杨卡掉了静谧宝石，让女王无法降临；还找到了那位玛基博士——有这个博士在，想必抑制齐格飞的崩坏兽基因也多了一分把握，缺了任何一个，父女情深怕不是就要变父女相爱相杀……
「是吗？」
齐格飞的笑声更明显了。
「可之前德丽莎跟我抱怨，说有人考试全挂——」
“死灰毛也挂了！”
琪亚娜立刻把话题引向穹，动作之快让穹都愣了一下。
“喂！我是缺考，不是挂科啊笨蛋娜！”
对于琪亚娜的污蔑，穹当场抗议。
「小穹的声音？琪亚娜，小穹在你旁边？你跟他在一起？！」
齐格飞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几分紧张和急切。琪亚娜被他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
“对啊，我跟死灰毛在一块，很奇怪吗？老爸你这么激动干嘛？”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齐格飞清了清嗓子。
「没、没什么，就是突然听到小穹的声音有点意外。你们这是在哪呢？德丽莎人呢？」
看了一圈周围，琪亚娜给出了回答。
“大姨妈应该还在家里吧？我们在学园里的小树林里。”
「什么？！就你们两个？！德丽莎怎么没跟着你们？！」
“为什么我们去姬子家大姨妈要跟着？”
琪亚娜如实说道。
「哦哦，这样啊……」
另一边，在飞机上的齐格飞用自己的义肢抹掉了头上的冷汗。
「琪亚娜，老爸任务完成了，马上就回来……」
遥远的夜空中，一道拖着炽热尾焰的喷气式飞机，正以惊人的速度划破天际，笔直射向极东之地。
齐格飞?卡斯兰娜，携着能焚尽一切的天火圣裁正在归途。而他的目的地，天命极东支部圣芙蕾雅，因为他和一些其他人，在他们都不知情的时候，已经落入了蛇之眼。
谁都没有料到一点：一般来说，蛇是蛰伏在阴影中伺机而动的生物，作为世界蛇当之无愧的当家人，数不清的灰蛇一直秉持着韬光养晦的思路经营组织……
可如今，时代变了。
在那位大人归来之时，蛇就必然宣告自己的归来——他既以归来，那就必当行动，以「救世」的名义，解放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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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文冷着脸，站在满废弃训练器材的角落。
他脚下是一片狼藉的金属残骸，断裂的杠铃片、扭曲的哑铃杆，还有几台被硬生生撕裂的跑步机骨架……看起来就像是千劫发疯来过这里，但可惜并非如此，这些器材是在他这段日子的“适应性训练”中被他用坏的……
“尊主，新的设备已准备就绪。”
凯文回头，负责这次任务的胡狼目光落在他毫无波澜的冰蓝色眼眸上。
【尊主，所有“眼睛”已就位。】
灰蛇的通讯恰在此刻于他耳畔响起。
【您的武器信号已完全确认坐标。另外，根据能量波动监测，目标区域内存在多个律者反应源，其中不仅有已知的第一律者和第三律者，结合我们在天命逆熵内部的线报，合理推断第二律者素体以及疑似前文明第十二律者的宿主，以及那位大人……】
凯文的冰蓝色眼眸微微一动，灰蛇的话语在耳边如精密仪器般运转。他转身，破碎的金属在他脚下发出细碎的呻吟。
“那位大人？”
凯文声音平静，却让胡狼下意识绷紧了脊背。
“就是……华，尊主，您的朋友。”
胡狼的脸上流下了汗珠，如果按她原定的计划，有概率把圣芙蕾雅变成血与火的实验场——从对女武神特攻的崩坏能无效化武器到对捕获律者用的死亡编织者，很大概率会让这些女武神受伤甚至减员……
万一自己把顶头上司的朋友打了甚至一个不小心弄死了，不说尊主把她大卸八块，就是把她扔进往世乐土里……
大概也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根据外观分析与行为分析，结合现有情报，我们推测天命内活动的符华，有极高概率是和您一样的前文明的融合战士，华……”
凯文沉默地看向远方，仿佛能穿透空间的阻隔，看到那座欧式学园。
华，曾与他并肩对抗终焉的战友，最理想最不可能实现的「火种」计划的执行者，如今竟然与这个世代的律者走到了一起……
凯文的目光越过胡狼，他伸出手，示意索要详细的资料。
“华……你退下吧，我再研究一下情报。”
“是。”
胡狼屏住呼吸，交出数据后扭头就走——天杀的灰蛇，居然不说清楚！这下作为尊主失误的后备方案又要重做了！
没去关注那个现在心里痛骂灰蛇的胡狼，凯文专注于眼前的数据面板。
他忽然有点恍惚，仿佛看见了那个如花朵般绚丽的少女。
“爱莉希雅，你真的成功了……”
凯文的目光落在数据面板上符华的影像——那身天命的女武神制服，那张平静的脸……
不会错的，就是她！凯文伸出手指，悬停在屏幕前，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面板。
“华……”
他再次低声念出这个字，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好几千年了。
不过华的记忆应该是不完整的。“羽渡尘”，某种意义上就是为了解决她的超忆症。那么现在的她，还记得多少？记得逐火之蛾吗？记得与五万年前与崩坏的战争吗？记得他，记得苏，记得爱莉希雅这些曾经的同伴？
数据面板继续滚动，显示出更多细节：符华在圣芙蕾雅学园的行动轨迹、与同学的互动图像人际关系，参与过的任务报告。
顺着符华的图表，凯文看到了她的同桌，标注了“疑似第二律者素体”的白发少女，琪亚娜?卡斯兰娜。
卡斯兰娜？毫无疑问，是他的后代，虽然卡斯兰娜对他而言毫无意义，可再怎么说流淌的也是他的血，因此凯文还是特意点了进去，然后……
本来只是随意看一眼的他傻眼了。
关于琪亚娜的报告里附着一张合照：琪亚娜正笑嘻嘻地搂着“丹恒”的脖子，另一只手比出了个“耶”，再过去是被琪亚娜和“普罗米修斯”夹在中间一脸无奈的不戴眼镜的“梅”……
凯文的视线凝固在“穹”和“雷电芽衣”这两个名字上。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照片里的几人，虽然他已经完全不在意这些，可是他对二人下方标注的“情侣”关系就是有点感兴趣……
别的不说，灰蛇在这方面的调查异常细致。
数据流还在滚动，可关于“穹”的情报少得可怜，像是被刻意抹除或遮掩过，背景只有最基本的描述：圣芙蕾雅学园学生，A级女武神，行动模式存在多处无法解释的异常点……
凯文的目光落在资料底部的一行小字上：上述4+1人均来自长空市。
凯文的眉头紧锁，真的就这么巧？长空市，那是他一切开始的地方，在几乎遗忘的记忆深处，他依稀记得自己曾经被称为“千羽学园的王子殿下”，在那里，他抄着一根球棒带着苏和梅突出重围，逃离长空市，他该不会……
先不管这些了！看看那所谓的4+1吧！那个“1”是什么？
“灰蛇，解释一下这个。”
【尊主，“1”是指第十二律者的宿主，八重樱。】
灰蛇的声音适时响起，没有实体，只有声音在凯文耳边振动。
没有凯文的要求，灰蛇陷入了沉寂，可对凯文而言，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在沉默中，凯文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要不……把他们所有人都“请”到那里去“做客”怎么样？
不，不能太急！这些人虽然潜力巨大，可他们大多都不够格！无论是力量还是意志都不行，还不能与蛇同行，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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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或者说强调）一个没有啥影响的设定：希儿?芙乐艾不算纯粹的“爱沙尼亚人”，而是“波罗的德意志人”。
无论是崩坏世界还是otl，都有过十字军～天命东征之类的事件，还在波罗的海留下了条顿骑士团这类产物，加之考虑到直接翻译希儿?芙乐艾的官方英文名为Seele Vollerei，其中Seele源自德语灵魂……（有趣的是，有个叫谢尔盖?塔博里茨基的犹曾经就冒姓冯?塔博里茨基，自称波罗的德意志人贵族……）
更不用说希儿有圣痕，抛开极低概率的基因突变，那就是血脉传承，在崩坏世界线的欧洲，是不是可以基本上认定为贵族？而波罗的贵族，基本跑不掉德佬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