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兀纳回身格挡,战斧与长刀碰撞,发出刺耳锐鸣!左臂伤口崩裂,鲜血顺着臂甲蜿蜒流淌,力道已大不如前。童真却如怒狮般悍不畏死,刀锋裹挟着积压的怒火与悲愤,招招抢攻!
“西辽贼子,还我弟兄命来!”童真一声厉喝,长刀陡然变势,避开战斧锋芒,斜劈而下!
“噗嗤!”刀锋精准切入萧兀纳咽喉与肩甲的缝隙,深可见骨!
萧兀纳双目暴突,战斧“哐当”坠地,双手徒劳地捂住脖颈,喉间血泉喷涌。他踉跄后退两步,轰然栽倒在崖边,气绝身亡。
残余的西辽士兵见主将殒命,肝胆俱裂,顿时溃不成军。海狮帮与寻龙帮弟兄衔尾追杀,落马坡上,喊杀声渐息,只余零星兵刃坠地之声与一片粗重喘息。
童真拄着长刀,望向崖下狼藉战场,肩头新伤旧创皆渗出血迹,脊梁却挺得笔直。楚少羽递过金创药,沉声道:“先处理伤势,回堡再从长计议。”
云中海抹了把脸上血污,朗声大笑:“童将军好身手!萧兀纳一死,西辽前锋必乱,正是回援良机!”
韩智良收起竹简,目光投向童家堡方向:“耶律洪主力未动,不可大意。海狮、寻龙两帮分护左右两翼,护住中军,速归堡城!”
众人依计行事,草草收拾残局,掩埋阵亡弟兄,踏着暮色残光向童家堡进发。归途中,楚少羽将秘藏所得的印玺与卷轴交给童真:“此物或是对抗西辽的关键,需妥善保管。”
童真接过印玺,入手温润,目光一凝:“匈奴秘藏……此物在手,此战或有转机。”
夜长风护着游子龙,低声道:“帮主,耶律洪若知萧兀纳战死,必倾力反扑,童家堡恐有恶战。”
游子龙点头,握紧分水峨眉刺:“怕他作甚!兄弟齐心,秘藏加持,童家堡必固若金汤!”
月色渐起,照亮归途。一行人身影在旷野上拖得很长,虽满身疲惫血污,却透着一股疲惫却锋锐的坚韧。童家堡的轮廓在夜色中越来越清晰,堡墙上的火把如引路的星辰般闪烁——那是家的方向,更是他们誓死扞卫的阵地。
当沉重的城门轧轧开启,童瑶带着药庐伙计早已守候在门内,望见童真等人身影,眼眶瞬间泛红,快步迎上:“姐!”
童真扯出一抹浅笑,拍了拍妹妹的手背:“回来了。”
简短寒暄过后,刘星雨推开议事厅侧厢房的门,见楚少羽盘膝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正就着灯火细看一卷东西,不由笑道:“你这家伙,真够勤勉的。”
楚少羽头也未抬,淡淡道:“大敌当前,片刻不敢懈怠。”
刘星雨在他对面坐下,收起笑意,正色道:“我懂。耶律洪虎视眈眈,青铜秘藏之事也瞒不了多久,是该争分夺秒。”
楚少羽这才抬眼,露出一丝微笑:“你倒是通透。这卷兽皮卷轴我粗看几眼,似乎与匈奴故地的布防图有关,若能破解,或可寻得西辽铁骑的命门。”
刘星雨靠向椅背,叹道:“说来也奇,从东海拼杀到关外,一路险象环生,偏又能屡屡化险为夷,倒似冥冥中有天意相佑。”
楚少羽摇头:“哪有什么天意,不过是兄弟同心,外加几分运气罢了。对了,游帮主的伤势如何?”
刘星雨道:“皮肉伤无碍,就是之前在水里呛了寒气,怕是得将养几日才能恢复元气。说起来,那日若非你当机立断让大家跳海,咱们怕是都成了耶律洪的箭下亡魂。”
楚少羽眼中掠过一丝歉意:“当时情势危急,顾不得周全,累得大家受了不少苦。”
刘星雨摩挲着兽皮卷轴,忧声道:“不知这卷轴之谜何时能解。若能赶在耶律洪大举进犯前寻得破敌之策,童家堡方能暂解倒悬之危。”
楚少羽朗然一笑:“事在人为。我等同心戮力,必有所获。何况有童家堡诸位英雄,兼得海狮帮、寻龙帮鼎力相助,何惧西辽兵锋?”
“话虽有理,”刘星雨眉头深锁,“耶律洪麾下铁骑如云,声势骇人。如今萧兀纳授首,只怕他恼羞成怒,倾巢来犯,我等压力倍增。”
“怕他个鸟!” 牛大力扛着伏魔棒奔来,声若洪钟,“辽狗来多少,俺老牛宰多少!拼个你死我活便是,俺何曾皱过眉头!”
话音未落,后方两艘三桅快帆已追至四十丈内,且越逼越近。
楚少羽霍然起身,推开窗棂向后望去,眉头骤紧:“西辽的快船!追得好快!”
刘星雨亦掠至窗边,面色凝重:“看船帆形制,怕是耶律洪亲率的精锐!四十丈……寻常弓弩已堪及远!”
“他娘的!阴魂不散!”牛大力怒吼着冲上甲板,伏魔棒直指逼近的船影,“楚小子,俺去撞沉他们!”
“不可!”楚少羽厉声喝止,目光扫过己方船舷,“船轻体弱,硬碰必损!星雨,转舵,左入暗礁区!”
刘星雨领命疾奔,船身猛地急转,险险擦过一道浪峰,向左前方冲去。后方西辽快船如影随形,船头已隐约可见弓箭手引弓待发。
“不好!要放箭了!”游子龙扶着船舷疾呼。
楚少羽反手掣出长剑,振臂高呼:“稳舵!盾牌护住两舷!待船近暗礁,弃船登礁,让他们撞个粉身碎骨!”
“嗖嗖嗖——!”
箭雨破空而至,夺夺钉入船板。牛大力伏魔棒舞得泼水难入,将射向舵手的箭矢尽数磕飞,瓮声怒吼:“再快点!爷爷送你们喂王八!”
海面之上,两船一逃一追,距离缩至二十丈。西辽船头传来耶律洪的咆哮:“楚少羽!束手就擒,留你全尸!”
楚少羽充耳不闻,目光紧锁前方嶙峋礁影,沉声低喝:“准备弃船!听我号令——跳!”
浪涛猛烈拍击礁石,轰鸣震耳。当西辽快船狰狞的撞角几乎贴上己方船尾,楚少羽剑光一闪,缆绳应声而断:“跳!”
众人纷纷跃向礁石。足跟方稳,身后便传来“轰隆”巨响——西辽两艘快船躲避不及,接连猛撞暗礁,船体瞬间崩裂,木屑与惨嚎声一同卷入滔天巨浪。
楚少羽望着在礁石间挣扎沉浮的西辽兵卒,剑锋微垂:“暂得喘息。然耶律洪必不甘休,我等须速返陆地,与童将军汇合。”
海风卷着咸腥掠过礁群,远处海平线上,数点帆影悄然浮现。
***
众人行至官道,楚少羽道:“沿此疾行,不出一个时辰可达云中城。正好补给休整,再作打算。”
刘星雨拄膝喘息:“还是少羽思虑周全。云中城虽近边陲,尚算安稳,我这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牛大力哂笑:“就你娇气!这点路算甚?放开跑,半个时辰足矣!”
众人施展身法,果然未及一个时辰,云中城廓已遥遥在望。
刘星雨得意道:“瞧见没?官道省力!若依你放开跑,只怕到了城下就得趴窝!”
牛大力眼尖,指着山坡下一队向云中城行进的骡马商队:“那骡马膘肥体壮,借几匹代步岂不省力?俺去打个招呼!”话音未落,刘星雨已嘻嘻哈哈撞了他一记,抢先奔下山去。
商队中五六骑勒马回身,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当先喝道:“来者何人?”
刘星雨抱拳一礼:“老丈莫惊。我等乃赶路行客,见贵队同往云中城,欲结伴而行,彼此照应,绝无恶意。”
老者审视众人,目光如电:“老夫乃云中城‘福顺号’管事。诸位身手矫健,不似寻常行脚商旅。”
刘星雨恍然:“原来是福顺号的英雄!我等确是江湖中人,因事急行。若有唐突,万望海涵。既是同路,不知可否同行?”
老者捻须笑道:“江湖人?看诸位气度,莫非是童家堡的好汉?落马坡大败西辽兵,童将军威名可震动四方了。”
刘星雨神色一肃:“老丈好眼力!我等正从童家堡来,欲往云中城采买些物资,即返堡中助战。”
老者眼中精光一闪:“哦?既是童将军麾下,怎不见甲胄兵刃?倒似轻装简从。”
刘星雨略显尴尬:“途中遭遇些波折,兵甲多有损毁,正欲进城添置,故而简素。”
老者追问:“童家堡战事正酣,诸位不在前线,何以至此?”
刘星雨心念电转,从容道:“老丈有所不知。我等奉童将军密令,特来云中城联络商户,采买一批急用的伤药与箭矢,务须速速送回堡中。”
老者哈哈一笑:“原来如此!倒是老夫多心了。福顺号亦常为童家堡运送药材,既是同路,又为童将军办事,便一道进城吧,也好有个照应!”
***
入得城中,刘星雨长舒一口气:“还是城里舒坦。先寻个馆子祭五脏庙,再议采买之事。”
牛大力抚肚附和:“此言甚合俺意!肚皮早贴后背了,最好再来两坛烧刀子,解解乏气!”
众人寻了间馆子坐定,伙计殷勤上前招呼。待其退下,楚少羽眉峰微蹙,压低声音:“方才那商队老者,目光总在咱们身上逡巡。入城时,他身边那浓眉汉子,还引了个短打扮的人拐入巷尾……此事怕不简单。”
刘星雨笑着摆手:“少羽,你也忒谨慎了。福顺号既常与童家堡往来,能有何问题?先填肚子,有事再说。”
牛大力不耐道:“管他甚猫腻!有不长眼的,俺一棒子教他好看!眼下填饱肚皮最紧要!”
游子龙沉声接口:“楚兄所言非虚。那老者探问采买何物时,眼神闪烁,似存心试探。我等确需谨慎,万勿泄露了真正意图。” 他目光警惕地扫过喧闹的食肆,最后落在门外川流不息的人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