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靖泽一次又一次地复盘自己的布局,又对几个重要点位进行了微调之后才说:“同志们,明天的具体安排大致就是这些,但每个人都要根据实际情况有针对性地调整部署,遇到紧急情况可以不请示不汇报直接处理。”
裴靖泽把处理问题的权利充分下放到每一个人的头上,大家都紧张的深吸了一口气。
临机决断最考验一个人的能力水平,任何一个小失误都可以影响整个战局的走向。
在这个时候把权力交给他们自己是领导的信任,他们绝不可辜负。
“裴省长,那我也回秘密调查组部署一下行动。”卓奕彦站起身来对裴靖泽说道。
这一下可好看了,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在场所有人竟齐齐起身相送。
这帮人虽然在大局观上还略逊领导一筹,但能走到这个位置的也不可能蠢得到现在还猜不到卓奕彦的身份。
金涛的失态、裴靖泽的尊重、南曲的紧张以及个人强大的气场、能力和对总编剧的了解。
虽然卓奕彦化了妆,但是就单从五官和身形还是能看出与总导演有几分相像。
所有的一切都表明,面前这个自称“刘昊”的年轻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没有人敢说出来,就像没有人敢不第一时间站起身相送一样。
懂没懂是一回事,说不说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
对方恰到好处的尺寸把握让卓奕彦心中暗自惊叹:这裴靖泽御下有方!
“金涛、南曲,你们二人的基本功还要好好修炼一番。”卓奕彦离开之后,裴靖泽直接点名批评道,“看看你们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连胡承稷和邓萧都赶不上,真他娘的给我丢人!”
金涛和南曲相视尴尬一笑,后者大方甩锅道:“都怪金涛部长,要不是他那么紧张我都猜不出来。”
“南曲你丫的真不要脸,你那手脚抖得跟帕金森似的,也好意思说我?”金涛毫不示弱地笑着反击了一句。
众人皆是哈哈大笑起来,原本严肃又沉闷的气氛终于有了一丝生动的活力。
送走众人后,裴靖泽亲自拨通了总导演的电话,将明日的具体行动计划作了详细地汇报。
他在最后表扬道:“多亏了奕彦同志提醒,要不然我还真把那十把枪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在当今世界各种体制的运行下有一条非常重要的规律,就是拍马屁的时候永远要牢记夸领导身边的人比夸领导更有用。
如果领导是一个家庭幸福、疼爱老婆的丈夫,那你夸他的妻子就比夸他更有用。
如果领导是一个位高权重、望子成龙的父亲,那你夸他的儿子就比夸他更有效。
当然,这样做的前提是你夸赞的对象的确能够承受得起你的阿谀奉承。
倘若领导就是一个不嫌妻丑的男人,而你又刚好夸他老婆美丽;或者他的儿子就是个纨绔,你又刚好夸他儿子能干,那就只会适得其反。
任何时候都要牢记一点,马屁的精髓是把领导及家人的优点扩大化、夸张化,而不是把虚假的东西真实化。
“就要开会了,你觉得总编剧是正常退好,还是会前落马好?”总导演没有对裴靖泽的方案做出任何评价,也没有顺着裴靖泽的话表扬自己的儿子。
中国男人是扭捏的,父亲永远不会认为自己的儿子已经有多么优秀。
男人这辈子的道路就是喜欢父亲、讨厌父亲、敷衍父亲、理解父亲、成为父亲、代替父亲。
当你的父亲坐在餐桌的对面,亲手给你递上一支烟或者倒上一杯酒的时候,他才会发自内心的承认你已经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了。
但是现在,总导演明显对裴靖泽更加喜爱,因为他在裴靖泽身上花费的心血并不比自己的儿子少。
若非如此,他不会问出一个按理来说根本轮不到裴靖泽考虑的问题。
关于总编剧的退场方式总导演有过多种考虑,但至今为止他还没有和任何人探讨过这个问题。
这是一个敏感到难以抉择的问题,因为总编剧的身份让总导演头痛万分。
裴靖泽沉吟道:“结合对政府公信力的影响、国内影响和国际影响三个方面来考虑,我觉得正常退最好。这几年来在您的亲自推动下,全国反腐工作取得了非常显着的成效。清廉的氛围越来越浓是好事,但不断出现高级官员落马也让我们的一些工作受到了影响。总编剧不同于鲍永康之流,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坏到了骨子里,而是在最后迷失在了游戏之中。”
“我并不如您这般了解他,但我觉得在前十年的工作期间,他的确认真贯彻落实了您的一切发展思路和理念,带领我们走出了一条特色发展之路,为人民做了非常多的实事。基于他的前期工作来看,最后犯的错误虽然不可原谅,但归根结底他的初心使命一直保持到了最后关头,也算是非常难得了。”
裴靖泽大胆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在这种关键时刻还是给敌人和自己都留一点体面更好。
“傅崇严的事你怎么看?”总导演继续问出一个令裴靖泽头大的问题。
傅家与裴家有姻亲之交,现在傅崇严趁机在总导演手里薅羊毛,这时候裴靖泽说什么都感觉有倾向性。
不过既然总导演都问了,裴靖泽还是要大大方方地回答,因为他的内心没有鬼。
他深吸一口气说:“方法不可取,但效果还是显着的。起码让我们知道傅家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根本性改变,那个永远中立的世家再也回不来了。对于傅崇严这一次的调整我有些建议,希望您能考虑一下。”
裴靖泽知道领导主动问起这件事,就已经说明他不会受傅崇严的威胁,更不想让傅崇严得逞。
总导演沉声道:“你说。”
裴靖泽小心翼翼地说:“让他去南粤省主持工作,这样既小进了一步,又能达到敲打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