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伤叠新伤,又添新伤。
这位草原的王,在李彦卿的红缨枪之下,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红缨枪的枪尖又一次擦过他的咽喉,重重落在他的肩膀之上时,拓跋宏终于有些撑不住了,手中的通天钺哐当一声落地,震起的尘土迷了眼。
那杆曾经让他横扫草原、屡犯天朝的重器,此刻平静地躺在地上,像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
他捂着胸口,剧烈喘息,甲胄下的伤一起炸开般疼痛,眼前一阵阵发黑,连李彦卿的身影都开始有些模糊。
身上的甲胄碎片也随着他的动作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纵横交错的伤口,红得发黑。
他想撑起身子,可肩头被枪尖刺中的地方,像是碎了一般,稍一用力就都是钻心的疼。
“草原的铁骑若想踏过安城的城门,那你们的战马之下定有我李彦卿的尸体。可如今看来,你们不配!”
少年的声音穿透耳鸣传来,轻得像羽毛,却让他浑身发颤。
他沉重地抬起头颅,看见李彦卿正垂眸望着他,红缨枪的枪尖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上面的血珠一滴一滴掉落在他脚边的地上。
像荒芜之中开出的一朵绝望之花。
李彦卿眼神的每一次闪烁,都是拓跋宏生命的倒计时。
马奔,枪来!
拓跋宏只来得及吼出一声“撤”,他的声音便永远消失在了这天地间。
李彦卿眼底的温度骤然熄灭,杀意巨显!
红缨枪的枪尖迸出寒光,李彦卿指尖在枪杆上轻轻一旋,赤色带着破空的锐响直刺而出,目光所及之处正是拓跋宏的脖颈之间。
马定,枪息,鲜血喷涌而出。
拓跋宏的头颅便出现在了李彦卿的手上。
李彦卿高高举起这手上的战利品。
他对着战场上大喝一声:“拓跋宏已死,谁敢来战?”
尾音落下,木之扬起前蹄长嘶,声震四野。
周围的鞑靼军望着那高悬的头颅,握着的弯刀齐齐一颤。
他们的王,他们的王没了,此刻成了对方手中的战利品。
“大汗!大汗!”
一时鞑靼军中哀鸿遍野。
那是拓跋宏,那是他们鞑靼的王。掌控了他们掌控了他们几十年的草原之王。
就这样死在了对方的手上。
在远处与刘勇缠斗在一处的拓跋宏的二儿子拓跋努,眼角的余光瞥见那高悬的头颅时,手中的弯刀猛地一滞。
下一秒,刘勇的长刀趁隙劈来,擦着他的肩甲划出一抹火星。
他却浑然不觉,周围的人见他失了神,连忙上前挡住了刘勇。
拓跋努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李彦卿手上的头颅,眼中一痛,泪水模糊了视线,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冲破喉咙。
“不!父汗!”
拓跋努猛地弃了刘勇,调转马头就要往李彦卿的方向追去,还没走两步,就被一个上了些年纪、将军打扮的拓跋人拉住。
“二皇子,撤。”
拓跋努眼底泛红,眼中尽是杀意和愤怒。
“不,我不撤!父汗的头还在他的手上,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他双眼赤红,像极了头失了理智的野兽。
那老将死死拽住拓跋努的马缰,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大汗已死。生前他最看重的便是你,若此时你再逞匹夫之勇,是要让我们鞑靼的勇士们全都葬送在这安城之下吗?”
拓跋努猛地回头,泪水从眼角滴落,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咆哮。
“收兵!”
“终有一日,李彦卿,我杀父之仇必报!”
这句话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带着血腥气。
拓跋努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泪水已经被深深憋了回去,只剩眼底翻涌的恨意和被那老将点醒的清明。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高悬的头颅,转身掉马就往城外跑。
见拓跋努回了神,那老将大喝一声:“保护二皇子!听我号令,保护二皇子,撤退!回草原!”
鞑靼的兵卒们听到那老将的号令,这才如梦初醒,纷纷调转马头,簇拥着拓跋努往远处退去。
那拓跋军的老将转头望了一眼他们撤退的方向,点了几个名字:“你们和你们麾下的勇士与我一起拖住他们。”
“我们的命给二皇子多争取一点时间,记住,只有他们活着回草原,才能够报我们今日之仇。”
看着拓跋大军往后撤去,李彦卿将手中的头颅扔给旁边的一个小兵,翻身上马。
“来犯天朝,杀我将士,伤我挚友,还想活着回去?做梦!”
最后两个字掷地有声,他猛地一夹马腹,坐骑嘶吼着率先冲了出去。
“儿郎们,随我追!”
身后的天朝将士早就按捺不住,此刻听到号令,顿时爆发出震天的呐喊。
马蹄声如雷,长枪如林!
朝着正在撤退的鞑靼军猛追而去。
尘土被踏得漫天飞扬。
所到之处,血流成河,一片尸海。
九边与鞑靼交战几十年,那些畜生不知道在九边杀了他们多少将士和平民,这一次终于要将这仇报了。
杀!
杀!
杀!
李彦卿一马当先,连拓跋宏这个草原的王、往日的第一勇士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论其他。
那老将和他留下的人根本不足以拦住他,不说一炷香,连一刻钟都没拖住,就见李彦卿率领众将士朝着鞑靼二皇子拓跋努的方向奔袭而去。
鼓声停,城门之上守着的将军看着还有些虚弱的林景宴。弱弱的问了一句。
“林大人真的要让李将军去追吗?”
他可是还记得上一次刘勇要追的时候,可是被林大人叫了回来。
林景宴望着李彦卿追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摇了摇头。
“他不一样。”
如今的彦卿是天朝最厉害的将军!
有他在,何需瞻前顾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