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安全的一晚上后,张合继续带着大军出发了。
“将军,前面的山谷似乎有避风之处,是否让大军暂且休整?”副将张南裹紧了厚重的皮裘,嘴唇冻得发紫,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他的脸颊和双手早已被冻伤,红肿的皮肤裂开了细密的血口子,渗出来的血珠很快便凝结成冰。
张合眯起眼睛,望向远方那道低矮的山谷。风雪太大,视线被严重遮挡,只能隐约看到一片模糊的黑影。他沉吟片刻,沉声道:“传令下去,全军进驻山谷休整,即刻搭建营寨,挖掘雪窖储存粮草。告诉弟兄们,节省体力,晚上轮岗守夜,谨防意外。”
军令传达下去,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催动战马向山谷靠拢。可刚走没多远,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裹挟着暴雪席卷而来,瞬间将几名落在队伍末尾的士兵卷倒在地。战马受惊嘶鸣,积雪顺着衣领灌进衣服里,冻得士兵们牙齿打颤,只能挣扎着爬起来,紧紧抓住马缰绳,不敢有丝毫松懈。
好不容易抵达山谷,士兵们立刻开始行动。他们用弯刀砍伐山谷中稀疏的枯木,用牛羊皮搭建简易帐篷,又合力挖掘雪窖,将仅剩的粮草和冻硬的牛羊肉藏进去。可草原的寒冬远比想象中更为残酷,刚挖好的雪窖,不到半个时辰就被飘落的大雪填埋了一半。负责看守粮草的士兵只能不停挥动铁锹,在风雪中苦苦维持。
张合走进自己的帐篷,里面仅铺着一张破旧的羊毛毡,寒气从地面渗透上来,冻得人骨头生疼。他解开腰间的酒囊,猛灌了一口烈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只能带来片刻的暖意。帐外传来士兵们的咳嗽声和低低的抱怨,张合眉头紧锁,心中满是沉重。出发前,逢纪只给大军准备了一个月的干粮,如今已经过去了二十天,粮草已经消耗过半,而他们连草原的一半路程都还没走完。
“将军,军需官求见。”亲卫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张合应了一声,军需官便裹着一身风雪走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将军,方才清点粮草,发现有三成干粮被雪水浸湿,已经无法食用。牛羊也冻死了近千头,照这个速度,最多再过五日,大军就会断粮!”
“什么?”张合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他快步走出帐篷,只见几名士兵正蹲在雪地里,捧着被浸湿的干粮唉声叹气。那些原本干燥的麦饼,此刻已经变得软烂,混着雪水和泥土,根本无法下咽。不远处的牲畜圈里,几匹战马和牛羊倒在雪地上,早已没了气息,冻硬的尸体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
张合握紧了拳头,粮草是大军的命脉,没有粮草,这两万精骑别说奇袭高句丽,恐怕连走出草原都难。
“张南!”他高声喊道。
张南立刻快步跑来:“末将在!”
“你带五千骑兵,沿着山谷两侧探查,看看能否找到鲜卑部落的踪迹。”张合沉声道,“记住,尽量避免冲突,若是遇到小型部落,就用物资换取粮草;若是对方不肯,就……”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就强行征用!算了,若是小型部落,你直接强征,记得要处理干净,不要把消息传出去,不然鲜卑部落要是围剿会给我们造成麻烦的。”
张南心中一凛,连忙领命:“末将明白!”
目送张南率军离去,张合站在山谷口,望着漫天风雪,心中满是忧虑。眼下粮草告急,他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夜幕降临,风雪渐渐小了一些。山谷中的帐篷里亮起了点点篝火,士兵们围在火堆旁取暖,脸上满是疲惫和不安。不少人因为水土不服和严寒,已经开始发烧咳嗽,却没有药材医治,只能靠喝热水硬扛。张合巡营时,看到一名年轻士兵蜷缩在角落,嘴唇干裂,脸色苍白,呼吸都带着微弱的喘息。
“你怎么样?”张合蹲下身,轻声问道。
那士兵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张合按住。他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将军,属下没事,只是有点冷……”话没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甚至咳出了一丝血丝,这是有点冷吗,朋友,你都快咳没了,要命了。
张合心中一痛,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他身上:“好好休息,明天会好起来的。” 他知道,这不过是安慰人的话,只是一个饼罢了,他讨厌画饼的领导,但是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没有药材,没有温暖的住所,一旦病倒,就很难再站起来,他也成为了画饼的领导。
回到自己的帐篷,张合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想起了邺城的妻儿,想起了那些冷嘲热讽的官员,更想起了袁绍那道不容置疑的军令(袁绍表示那咋了)。他不禁自问,自己这趟远征,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袁绍的野心?还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功名?可眼下,这两万将士的性命,似乎都要葬送在这茫茫草原之中。
就在张合沉思之际,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亲卫的高声示警:“有敌袭!有敌袭!”
张合猛地站起身,拔出腰间的长枪,快步冲出帐篷。只见山谷外的雪地上,无数黑影骑着战马疾驰而来,手中挥舞着弯刀,发出刺耳的呐喊。火光映照下,他们的脸上涂着狰狞的油彩,正是草原上最凶悍的鲜卑部落。
“列阵迎敌!”张合高声下令,声音响彻山谷。士兵们纷纷从帐篷中冲出,虽然疲惫不堪,但在生死关头,依旧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他们迅速组成方阵,手持长矛和盾牌,严阵以待。
鲜卑骑兵的速度极快,转瞬之间便冲到了阵前。弯刀劈砍在盾牌上,发出“铛铛”的巨响,火星四溅。袁军士兵奋力抵抗,长矛刺向战马和骑手,双方立刻陷入了激烈的混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