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达面对戏志才的询问,心里十分兴奋,尽力卖弄起来。
河东太守诶!
这等高官,若不是跟着大将军,他哪里能见到?
法正也很激动,但相较于孟达,还是稍微冷静一些的。
三人交谈之间,时间不觉流逝。
“主公。”
一名亲卫走了进来,“皮氏长在堂外求见。”
皮氏原来也算是一个大县,县君称令不称长。
可在经历了几次灾祸以后,皮氏县的人口早已不足万户。
皮氏令也就降级成了皮氏长。
张新抬头看向门外,发现已经是傍晚了。
“让他进来吧。”
“诺。”
亲卫转身离去,过了一会儿,皮氏长进来,大礼参拜。
“下吏拜见大将军!”
河东的郡治在安邑。
戏志才跑了几百里路过来这里,皮氏长自然要问问是什么情况。
在得知张新即将到来之后,他本想跟着一起迎接。
可戏志才让他去督促春耕,他也不敢违背,只能骂骂咧咧的去了。
现在活干完了,他得赶紧过来刷个脸。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贤长辛苦了。”
张新见皮氏长全身湿漉漉的,鞋面上还有不少泥土,一副尽职尽责的样子,笑着安抚了他几句。
“此乃下吏分内之事,不敢称苦。”
皮氏长赶紧抓住机会表现,又依次对戏志才、法正、孟达行礼。
法正、孟达连忙回礼。
孟达的心中更兴奋了。
在平陵时,他向县中的小吏行礼,那些小吏都对他爱搭不理的。
没想到今日一县之长竟然对他行礼?
“这,便是权势......”
孟达偷偷瞥了张新一眼。
皮氏长在他面前不断点头哈腰,就像个孙子似的。
孟达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渴望。
“大丈夫,当如是也!”
张新勉励了皮氏长一番,留他吃了个晚饭,就把他打发走了。
法正和孟达也各自回去休息。
堂中只剩戏志才一人。
“志才。”
张新看着法正和孟达的背影。
“如何?”
“法孝直良谋之才,孟子敬乐毅之量。”
戏志才略微思索了一番,笑道:“恭贺明公,又得贤才。”
“嗯?”
张新有些惊讶。
戏志才说法正有张良之谋,他倒是不意外。
可拿孟达去比乐毅?
评价这么高?
“然......”
戏志才话锋一转,“孟子敬此人恃才好术,其心恐怕非正,明公将来当慎用之。”
“哦?何以见得?”
张新开口询问,心中不禁感慨,“不愧是志才啊......”
他知道孟达人品不行,那是知道历史。
可戏志才只与孟达交谈了一个下午,这就看出来了?
虽说孟达刚才卖弄学识确实十分刻意,但戏志才能得出这个判断,也能说明他看人之准。
戏志才斟酌了一下措辞。
“恃才好术者,功利,自负。”
张新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功利很正常。
这世上又有几人是不功利的?
自负,说白了就是心里没点逼数,认不清自己的实际能力。
这种人其实也不少。
但功利加上自负,那就很要命了。
功利往小了说,那叫功利。
往大了说,还有一个词,叫做野心。
历史上的孟达,在曹魏已经做到了散骑常侍、建武将军,平阳亭侯。
曹丕还将上庸、房陵、西城三郡合成新城郡,让他统领。
此时的他,封侯拜将,镇守一方,麾下数万之众,放眼整个曹魏,也算得上是数得着的大臣。
然而他却还想更进一步,开始和诸葛亮勾勾搭搭。
当时诸葛亮就劝他,要加紧防范,谨防司马懿突袭。
可孟达却以为,等曹魏那边上疏请战,走完流程,再出兵来打,至少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而且宛城距离新城一千两百里,路途遥远,司马懿必定不会亲自前来。
只是派部将的话,没有威胁。
结果没想到,司马懿压根就没打算走流程,直接调集兵马一路疾行,杀了过来。
仅仅八日,司马懿大军兵临城下。
十六日,新城城破。
正是因为孟达自负,没有听诸葛亮的话,疏于防范,最终被司马懿给宰了。
有野心并不可怕。
只要认清自己,尽力控制心中欲望即可。
自负也不可怕,只要没有野心,最多也就是讨人嫌弃而已。
当野心超出能力范畴,又认不清自己之时,那便是败亡之日了。
纵使真有乐毅之量,也无法发挥出来。
“嗯......”
张新沉吟道:“志才,我想把此二人暂时归入你麾下历练一番,如何?”
他原本是想把法正带在身边培养的。
不过他现在又改主意了。
大将军府的文书,说白了就是个打杂的。
能学到东西,但需要一定的时间。
眼下并州之战开启在即,戏志才总督后勤,事务繁杂。
把法正留在这里实践,肯定要比去大将军府打杂成长的快。
“愿为明公效力。”
戏志才没有推辞,当即应下。
“那就有劳志才了。”
张新哈哈一笑,拱手一礼,“天色已晚,志才就先回去歇息吧。”
“臣告退。”
戏志才行礼告退,回到自己的临时住所,突然捂住嘴巴。
“咳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戏志才将手放到眼前。
掌心之间,有着一抹刺眼的嫣红。
“明公放心。”
戏志才面色如常,从怀中取出一方锦帕,淡定的擦去手上血迹。
“臣定为明公培养出一位绝世之才......”
次日,张新醒来,在戏志才的带领之下,先是巡视了百姓的耕作情况,又到了屯田军所在的地方。
这些屯田军中,有不少人都见过张新,受过他的恩德。
见张新来到,屯田军十分激动。
“大将军来看我们啦!”
张新与他们打了招呼,视察过后,便打算离开皮氏,前往下一个地点。
算上马腾的那些人,裁撤下来的屯田军,足有七八万,只皮氏一县,肯定是无法尽数安置的。
临行前,他将法正和孟达叫了过来,让他们暂时留在河东,跟着戏志才历练。
二人闻言,眼中皆泛起兴奋之色。
“孝直、子敬。”
张新看着二人叮嘱道:“尔等此番留在河东跟着戏太守,要多学,多做,多问,可明白了?”
“诺!”
二人连连点头。
正当张新准备出发之时,一名亲卫带着一人前来。
“你是何人?”
张新看着这人问道。
“小人乃是高阳侯府的家奴。”
家奴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
亲卫接过,转呈张新。
“老头的信?”
张新打开一看,果然是蔡邕的笔迹。
信的内容倒也简单。
你小子别在外面溜达了,流程已经走完了,赶紧给老夫滚回来成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