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少爷心情沉重地跟随着老沈缓缓步入后园,刚进后花园,他的目光便被池中那片残荷所吸引。
荷池中的荷叶已经凋零,只剩下干枯的茎干和残败的花瓣,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无情。
穿过荷池回廊,气派的飞鸿堂便映入眼帘。
这座建筑依然庄严地矗立在原地,只是与昔日相比,多了几分沧桑和落寞。
林恩义凝视着飞鸿堂,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他仿佛看到了母亲站在飞鸿堂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那温暖的笑容,如同一束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了他的心房。
然而,这美好的景象只是一瞬间的幻觉,当他回过神来,眼前只有那空荡荡的飞鸿堂和那池残荷。
林恩义的眼眶渐渐湿润了,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转。
他拼命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但最终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
曾经的林府,是那么的热闹非凡。
府中宾客如云,欢声笑语不断。
而如今,这里却只剩下一片荒芜和寂静。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林恩义不禁感叹世事的无常。
自从林府重新修葺后,他还是第一次回来。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勾起了他对过去的回忆。
那些美好的时光,如同电影般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放映,让他心痛不已。
跟在老沈的身后,林恩义的脚步愈发显得沉重,仿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没有丝毫的着力点。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起,心中像是被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着,让人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老沈突然回过头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对着林恩义说道:“五少爷,前日大少奶还念叨您呢!”
林恩义的思绪被老沈的话猛地打断,他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着老沈那张堆满笑容的脸,疑惑地问道:“哦?为何突然念起我?”
老沈连忙解释道:“这不是马上就要入冬了嘛,大少奶想要到五少爷您那里去熬膏方。所以啊,她就念叨起您来了。”
说完,老沈还讨好地看了林恩义一眼。
听到这里,林恩义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但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他心里明白,大嫂郑佩霞是要去找他把脉熬膏方。
没过多久,两人便抵达了飞鸿堂前。
这座建筑气势恢宏,堂前的两根立柱高耸入云,给人一种庄严肃穆之感。
老沈在飞鸿堂前停下了脚步,转身对五少爷林恩义说道:“五少爷,您在此稍候片刻,容我进去向大少奶禀报一声。”
他的语气恭敬而谦逊,透露出对林恩义的尊重。
林恩义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深知如今大哥已经离世,尽管郑佩霞是自己的嫂嫂,但在礼节上,他还是不能贸然闯入。
于是,他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回应道:“好的,你进去通报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透露出一种沉稳和内敛。
没过多久,郑佩霞就步履轻盈地跟在老沈身后,快步走了出来。
她身姿绰约地站在飞鸿堂里,那一头略显花白的秀发被整齐地梳理到背后,然后用一根翠绿的簪子巧妙地固定成一个发髻,仿佛在她的头上盛开了一朵清新的花朵。
郑佩霞的面庞白皙如雪,宛如玉雕般的肌肤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她的脸上始终洋溢着温暖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当她的目光落在站在飞鸿堂门口的老五身上时,笑容愈发灿烂,仿佛春日里绽放的桃花,娇艳欲滴。
“五少爷来了呀,快些进来吧。”
郑佩霞柔声说道,声音婉转清脆,异常亲切。
老五见状,赶忙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大嫂,您这精神头可真好啊!”
他嘴角含笑,眼中流露出一丝得意之意。
郑佩霞闻言,不禁轻笑出声,她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那张圆润如满月的脸庞,略带羞涩地说道:“五少爷过奖啦,我这都是托您的福呢。每年入冬吃你帮我调理的那些膏方,这几年下来,感觉这身子骨啊,比年轻时还要硬朗呢!”
大少奶郑佩霞虽然年逾半百,但岁月似乎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
她依然天生丽质,美貌如昔。
尤其是近年来,在五少爷精心调配的膏方滋养下,她的肌肤更是焕发出如桃花般的艳丽色泽,没有一丝皱纹,宛如二八佳人。
当两人在飞鸿堂中相对而坐时,郑佩霞的目光落在五少爷身上,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她微笑着开口问道:“今日五少爷怎么有空回来看我呢?”
声音清脆悦耳,仿佛还带着几分少女的娇羞。
五少爷林恩义微微一笑,回答道:“大嫂,我今日回来是有一事想与你商议。”
他的语气直接而坦率,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郑佩霞闻言,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了,她不禁追问道:“哦?五少爷遇到什么难处了吗?”言语间充满了关切之意。
林恩义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我的事,大嫂,是老四的事。”
听到“老四”这个名字,郑佩霞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她的眉头紧紧皱起,原本柔和的目光也变得冷峻起来。
她直直地盯着林恩义,冷冷地问道:“老四?林恩和?”
“是的。”
林恩义的声音轻得像羽毛飘落,却在郑佩霞的耳畔炸响,如同一道惊雷。
他眼睁睁地看着郑佩霞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身体摇摇欲坠。
林恩义心里比谁都明白,那天大嫂郑佩霞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大儿子林之烆七孔流血、惨不忍睹地暴亡。
一个母亲,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遭受如此惨烈的折磨,那种痛苦和绝望,是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
当他说出大侄子林之烆所中的毒是从西洋传来的时候,他看到郑佩霞的眼睛里突然燃起了熊熊的火光。
那是愤怒、是仇恨、更是无尽的哀伤。
林恩义深知,那一刻,大嫂郑佩霞心中的想法,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
在这个家里,只有老四林恩和曾经留洋归来,也只有他,才有机会接触到这种来自西洋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