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林寺内，季安端坐在团席之上，他身着一袭素色长衫，手持一串佛珠，双眼微闭，嘴唇轻动，口中念念有词。
突然，一声问候打破了这片宁静：“奕国公，好久不见！”
季安的身体微微一颤，但他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地念着经文。
“奕国公心里藏着不能说的秘密，这么多年了，奕国公还是不打算让这个秘密说出来吗？
“如今都到了这种田地，你究竟还在隐瞒些什么？背后的人已经开始对您和父皇动手了，本王实在是好奇，您保守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然而，面对祁承瑾的质问，季安始终一言不发，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一般，只是自顾自地念着经。
祁承瑾见此情景，心中不禁有些烦闷，但他并未表露出来。他知道，今天恐怕是无法从季安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了。
转身，就在他即将踏出房门的一刹那，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季安，轻声说道：“奕国公，您可知道一种叫做‘六爻无痕散’的毒药？这东西可不一般，它不会让人立刻毙命，而是会在服用后的四十五日左右才开始发作。祭天大典快到了，想必到时候一定会更加热闹。”
说罢，不再多言，转身离去，留下季安一人静静地坐在团席上，手中的佛珠依旧不停地转动着。
等到禅房里只剩下季安一个人时，他才缓缓地睁开眼睛，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目光有些迷离。
“先皇，是老臣对不起您！”季安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愧疚和自责。然而，“但是，北昭能有今日的繁荣昌盛，老臣对当时的选择并不后悔。”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只有当今皇上，才能引领北昭走向更加辉煌的未来。礼王，他并不适合做帝王，更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
季安的脑海中，不断地闪现着十几年前的情景。那时候，朝堂上的局势日益严峻，各方势力明争暗斗。
一日，他给其他皇子的课之后，如往常一样准备出宫。然而，当他路过宫里一处假山时，突然听到一阵凄厉的猫叫声。那声音异常刺耳，刺的他的耳朵隐隐作痛。
他有些迟疑，同时还带着些许错愕。这深宫内院，怎么会有如此凄惨的猫叫声？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当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假山，终于看到了发出声音的源头——礼王蹲在角落里，地上有些猫毛，还有一些血迹。
起初，他还以为是猫受伤了，礼王是想给猫疗伤。然而，随着小猫的惨叫声愈发凄厉，他开始感到有些不对劲。由于他站在礼王身后，而小猫又被礼王的身体挡住，他看不清小猫的具体状况。
瞥见不远处的假山，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攀爬上去，希望能借此看清小猫的情况。当爬上去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瞠目结舌，这场景成为他一生都难以磨灭的噩梦。
只见那只可怜的小猫四肢被礼王用竹子残忍地刺穿身体，牢牢地固定在地上，无法动弹。更令人发指的是，小猫的尾巴被剃得精光，腹部的毛发也被尽数剔除，露出粉嫩的皮肉。
而此时的礼王，手中正握着一把锋利的小匕首，满脸兴奋之色难以自抑。他手持匕首，在小猫的腹部位置轻轻一划，瞬间划出一道小口。小猫顿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那痛苦的模样让人不忍直视。
小猫的鲜血如泉涌般从伤口中汩汩流出，染红了它身下的土地。而礼王却对这血腥的一幕视若无睹，他的脸上反而洋溢着一种病态的满足和愉悦。他甚至还伸出舌头，舔舐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指，那猩红的双眼和阴鸷的神情，根本想象不到是一个孩子的表情。
最后，将匕首扔到了一旁，紧接着，他直接用手伸进猫的肚子里，活生生地将其撕开，仿佛那只可怜的猫只是一个毫无生命的物体。
季安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他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仅仅六岁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残忍和恶毒？这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此时的礼王，却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毫不在意，继续在猫肚子里翻找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礼王终于从猫肚子里取出了几只已经成型的小猫胎儿。它们小小的身体还带着一丝温热，但却早已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季安看着这些无辜的小生命，心中的震惊和恐惧愈发强烈。他不禁想起了先皇对他透露过的一些话，心中那种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如果北昭真的落在这样一个没有仁慈之心的君主手中，那么未来的北昭将会如何？一个对毫无威胁的小生灵都如此残忍的人，又怎么可能善待北昭的百姓？
北昭的君主可以没有才华，但绝对不能没有德行，不能丧失最基本的人性。然而，眼前这个六岁的孩子，他才六岁，六岁就这样？
那天，季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府里的。他的脑子里不断地思考着这些问题，他不明白先皇为什么如此糊涂，竟然会选择这样一个孩子作为继承人；他更不明白，一个如此年幼的孩子，为什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内心。
在先皇面前，他总是表现得温顺孝顺。在其他朝臣面前，又展现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成熟稳重，让人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先皇驾崩的那一天，他将那东西藏了起来，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违抗先皇的旨意。
他将这个秘密深埋心底，一藏就是十几年。这期间，无数次在晚上都会做噩梦，梦到那个场景，梦到先皇责怪他。
但是醒来以后，想到如今北昭的样子，他或许是对不起先皇，但他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