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区的边缘地带,残灯如豆,将青石板路照得斑驳陆离。
苏彦一行人贴着斑驳的高墙潜行,韩宇的厚背刀在掌心摩挲,
刃口映着远处罗刹堂聚义厅的灯笼,泛着冷光。
“前面就是聚义厅的侧巷了。”
沈星瑶低声道,指尖在地图上划过一道弧线,
“按韩九爷的布防图,这里该有两拨暗哨。”
话音未落,巷口的阴影里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骨牌落地。
苏彦猛地抬手示意停下,凌岳的匕首已悄然出鞘,少年的呼吸压得极低。
三息过后,七个黑影从屋檐下的夹层里滑出,动作轻盈得像壁虎。
他们腰间都系着黑色绸带,
末端缀着枚铜质虎头——这是罗刹堂“影卫”的标记,专司暗中刺杀。
韩宇正要挥刀,却见那七个影卫突然齐齐跪倒在地,头埋得极低,仿佛在朝拜什么人。
苏彦眉头微皱,顺着影卫们朝拜的方向望去——巷尾的月光下,
站着个穿月白长衫的青年。
他手里把玩着两支乌木判官笔,笔杆上镶嵌着细碎的银星,在暗处闪着幽光。
青年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容俊朗,嘴角噙着抹若有若无的笑,
眼神却像鹰隼般锐利,扫过苏彦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苏帮主远道而来,何必偷偷摸摸?”
青年的声音清润,却带着穿透力,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
“罗爷常说,龙海来的都是好汉,没想到……”
“你是谁?”
苏彦(RRSSS+)打断他,短刀已松鞘。
青年将判官笔在掌心轻轻一磕,笔锋弹出半寸,寒光凛冽:
“罗刹堂,文博。排行第四,忝为十三少之一。”
沈星瑶心头一凛——罗刹堂十三少,前三是罗瑜的亲传弟子,
第四的文博据说从不出手,却掌管着堂口的刑讯和密探,手段狠辣,智计过人。
“原来是罗刹堂的人。”
苏彦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深夜在此,是专程等我?”
“谈不上专程。”
文博(RRSSS+)迈开步子,每一步都踩在青石板的缝隙里,分毫不差,
“只是谢镟那蠢货办事毛躁,
怕他招待不好苏帮主,罗堂主让我来看看。”
他忽然停在韩宇面前,目光落在厚背刀上:
“韩壮士这刀,是苏荣生前送的吧?
可惜了,良将配庸主,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
韩宇的刀“噌”地出鞘,刀风直逼文博面门:
“找死!”
文博却不退反进,左手判官笔斜斜一挑,精准地撞在刀脊上。
韩宇只觉一股巧劲涌来,后背刀竟被荡开半尺,虎口微微发麻。
“好刀法。”
文博赞了句,右手笔突然弹出,笔尖直指韩宇咽喉。
这一下又快又刁,笔锋带着破空之声,眼看就要刺穿皮肤。
苏彦的短刀及时赶到,刀身贴着笔杆滑过,“铛”的一声脆响,将判官笔格开。
两人手臂交错的刹那,苏彦分明感觉到对方笔杆上传来的暗劲,
竟有七分阴柔,三分刚猛,与寻常刀法截然不同。
“苏帮主的‘龙返’,果然名不虚传。”
文博收回双笔,笑容更深,
“只是不知,比起谢镟的裂石掌,孰强孰弱?”
“试过便知。”
苏彦的刀已出鞘寸许,杀气弥漫开来。
文博却摆了摆手,示意影卫们退下:
“不急。
罗堂主说了,苏帮主是贵客,得先尝尝云州的‘规矩’。”
他从袖中掏出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枚青铜令牌,刻着“聚义”二字,
“这是聚义厅的令牌,明晚子时,
谢镟会在厅中备酒,就看苏帮主敢不敢来了。”
苏彦接过令牌,入手冰凉,边缘竟隐隐泛着血腥味。
“放心,”
文博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没有陷阱,只有谢镟和三百刀手。
罗堂主说,江湖事,该用江湖的法子了结。”
他转身走向巷尾,长衫下摆扫过影卫的头顶,
“对了,提醒苏帮主一句,别信韩九爷的布防图,
聚义厅的房梁里,藏着我的‘文房四宝’。”
最后一个字消散时,他的身影已融入夜色,七个影卫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仿佛从未出现过。
韩宇(RRSS)捂着发麻的手腕:
“这姓文的……好诡异的功夫。”
沈星瑶看着那枚令牌,眉头紧锁:
“‘文房四宝’,怕是指他的四个亲卫,个个都是以笔为兵的高手。”
苏彦摩挲着令牌上的血腥味,突然笑了:
“他越是如此,越说明谢镟心虚。”
凌岳不解:
“那明晚去不去?”
“去。”
苏彦将令牌揣进怀里,目光扫向聚义厅的方向,
“既然来了云州,总不能让人家说我们怯了。”
巷口的残灯摇曳,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苏彦知道,文博的出现,意味着罗刹堂的真正杀招,终于要来了。
而那聚义厅的酒,注定是场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