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的雨丝裹着寒意,打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的痕。
苏彦望着杂货铺紧闭的门板,门环上挂着的“休业”木牌歪歪斜斜,显然是仓促间挂上的。
“线人怕是出事了。”
沈星瑶指尖拂过门板上的一道刀痕,
“切口很新,是罗刹堂的‘锯齿刀’留下的。”
韩宇的后背刀在掌心转了半圈:
“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必。”
苏彦摇头,目光扫过对面屋顶的黑影——那是蒋天豪留下的眼线,
“有人比咱们更急。”
话音刚落,巷口传来汽车轰鸣的声响。
三辆黑色轿车并排驰来,
为首的男人拉开车窗,开山刀在雨幕中划出冷光,正是韩九爷的长子韩龙彪。
“苏帮主好兴致,雨夜还在西市闲逛?”
韩龙彪(RRSSS+)的声音比汽车声更沉,玄甲上的鳞片被雨水冲刷得发亮,
“我爹在醉仙楼等得急了。”
他身后,韩修文(RRSSS)摇着折扇缓步上前,青衫下摆却纹丝不湿,显然实力不浅:
“苏帮主莫怪,大哥性子急。
我兄弟三人奉父命来请,若是苏帮主不肯赏脸,我们不好回话。”
最年少的韩天乐抛着流星锤,铁链在雨里甩出银弧:
“爹说,要是请不动苏帮主,
就让我们把这西市翻过来找找——说不定能捡到些罗刹堂的零碎。”
这话明着是说笑,实则暗指苏彦与罗刹堂有牵扯。
韩宇的刀瞬间出鞘半寸,却被苏彦按住。
“韩大公子的好意心领了。”
苏彦的目光在三人脸上转了一圈,
“只是我还有要事,改日定去醉仙楼赔罪。”
“要事?”
韩龙彪的开山刀突然指向杂货铺,
“是找这家铺子的老板?可惜啊,半个时辰前,
他被罗刹堂的人拖进后巷,现在怕是只剩骨头渣了。”
苏彦的指尖猛地收紧——线人果然没了。
韩修文的折扇“啪”地合上:
“苏帮主,罗刹堂在云州盘根错节,单凭龙门会这点人手,怕是不够填牙缝的。
我爹说了,只要你点头结盟,黑煞堂的弟兄随你调遣。”
韩天乐突然笑出声:
“二哥就是啰嗦。
苏帮主,说白了吧,要么跟我们走,要么尝尝我这流星锤的滋味。”
韩宇的刀彻底出鞘,刀光映着雨珠:
“那就试试!”
“慢着。”
苏彦突然抬手,目光越过韩家三兄弟,看向巷尾,
“有人来了。”
雨幕中,一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挑着酒担走来,脚步轻快得不像负重。
他在巷口的老槐树下放下担子,刚要吆喝,三名黑衣刀手突然从屋檐跃下,
短刀直刺他后心——竟是冲着苏彦等人来的,想借酒担掩护偷袭。
韩宇的厚背刀刚要挥出,却见那卖酒汉子手腕一翻,酒瓢在指间转了个圈,
三缕银光从瓢底射出,精准钉在刀手的咽喉。
刀手们闷声倒地,那汉子擦了擦手上的酒渍,抬头冲苏彦咧嘴一笑:
“几位客官,买壶酒暖暖身子?”
韩龙彪的开山刀微微前倾——他竟没看清对方何时出的手。
韩修文的折扇重新打开,遮住了半张脸,眼神却凝重起来。
苏彦望着那汉子腰间的弯刀,刀鞘磨损得厉害,刀刃却在雨里泛着异样的寒光。
他突然想起凌岳提过的传闻——云州有个不露面的刀客,出刀快得能劈开雨珠。
“不必了。”
苏彦转身,对韩家三兄弟拱了拱手,
“改日见。”
韩宇和凌岳立刻跟上,沈星瑶经过卖酒汉子身边时,轻声道:
“多谢。”
汉子嘿嘿一笑,弯腰收拾酒坛,
没人注意他耳根后那颗朱砂痣——那是云州商会驭堂堂主的标记。
走出巷口,韩宇才低声道:
“那卖酒的不简单。”
“嗯。”
苏彦望着城隍区的方向,那里的灯笼被雨雾裹成一团昏黄,
“云州的水,比咱们想的还要深。”
韩龙彪望着苏彦的背影,突然道:
“那卖酒的……”
“别碰。”
韩修文的声音压得很低,
“刀比蒋叔还快。”
韩天乐的流星锤停在半空:
“比爹说的‘第一快刀’还快?”
韩修文没说话,只是望着老槐树下那个佝偻的身影,
雨水顺着折扇骨缝滴落,在青石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夜色渐深,醉仙楼的灯火在雨里摇晃。
韩九爷听完三个儿子的回报,指尖的翡翠烟嘴泛着湿光:
“驭乘风也动了?”
蒋天豪猛地抬头:
“是那个驭堂堂主?他不是从不插手江湖事吗?”
“以前是。”
韩九爷将烟嘴按在烟缸里,
“万洪山把他请出来,看来是想保苏彦。”
他看向窗外的雨:
“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西市的老槐树下,卖酒汉子收起酒担,转身拐进一条暗巷。
巷尽头,郑绍军正举着伞等他。
“驭堂主,万会长让问,要不要……”
“不必。”
驭乘风(RRSSSS)扯下粗布短打,露出里面的锦袍,弯刀在指间转了个圈,
“苏彦是个好苗子,让他自己闯闯。”
刀光闪过,劈开了巷口的雨幕,也劈开了云州江湖更汹涌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