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海区的街面上传来震耳欲聋的呐喊,
丁羽带着千余名龙门弟子如潮水般涌至天和盛总堂外。
战狼堂的铁链还没来得及摆出阵形,就被青龙堂的刀阵撕开一道口子,
吴胜龙的长刀劈断三根铁链,刀锋上的寒光映得打手们睁不开眼。
“援军到了!”
凌岳嘶吼着劈开面前的短刀,少年的声音里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
韩宇的厚背大刀更是如入无人之境,刀风扫过之处,
天和盛的打手们像被割的麦子般倒下,白虎堂的短刀在他面前脆如朽木。
灵堂内的局势瞬间逆转。
原本裹着龙门弟子的黑潮般的人墙,此刻成了溃散的惊弓之鸟。
吴泽挣脱铁链,匕首反手扎进李云胜的肩胛,疼得那汉子惨叫着跪地;
肖祁峰踩着尸体纵身跃起,短刀架在最后几名战狼堂弟子的脖颈上,
寒光闪闪间,再无人敢动。
苏彦与谢镟的缠斗已到了最后关头。谢镟的开山刀带着裂石掌的余劲,
每一刀都劈得空气发闷,却被苏彦以双匕首死死缠住。
苏彦左臂的伤口渗着血,顺着匕首滴在青砖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眼神却愈发锐利如鹰。
“受死!”
谢镟猛地变招,开山刀反撩,刀背带着风声砸向苏彦后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彦突然矮身旋步,双匕首交错成十字,
身形如游龙般反转——正是他压箱底的绝技“龙返”!这一刀凝聚了全身气力,
匕首破开谢镟的刀风,“噗嗤”一声深深扎进他的右肋。
“呃啊!”谢镟痛吼一声,开山刀脱手飞出,撞在灵堂梁柱上,震得瓦片簌簌坠落。
他捂着流血的伤口,看着苏彦眼中的杀意,知道再不走便是死路一条。
“好个龙返!”谢镟猛地撞向灵堂窗户,木框碎裂的声响中,
他翻身跃出,恰好落在一辆早已备好的黑色轿车旁。
司机见状猛踩油门,引擎发出咆哮,谢镟踉跄着拉开车门滚了进去,
车门还没关严,轿车已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轿车在青石板路上划出一道残影,朝着云州方向狂奔。
“苏彦!”
谢镟半个身子探出车外,血污的脸上满是狠戾,吼声被风撕得支离破碎,
“你大哥的命是我折的,够胆就来云州,老子特么的等着你!”
黑色轿车很快拐过街角,消失在龙海区纵横交错的巷弄里,
只留下一缕尾气混着轮胎摩擦的焦糊味,在血腥气中渐渐散去。
灵堂内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烛火摇曳的噼啪声。
两名龙门弟子架着浑身是血的苏骁走到苏彦面前,他小腹的伤口还在淌血,
丧服被染得斑驳,眼神却依旧桀骜。
“为什么?”
苏彦的声音冷得像江底的冰,匕首的尖刃还滴着谢镟的血,
“大哥待你如手足,你竟联合外人杀他?”
苏骁突然笑了,笑声嘶哑如破锣,血沫从嘴角溢出:
“手足?他凭什么坐那个位置?爹偏心,你也风光,
我苏骁在战狼堂熬了五年,凭什么要看你们脸色?”
他猛地挣开弟子的手,撞向苏彦的匕首,
“杀了我!反正这天和盛,我也争不到了!”
苏彦看着他眼中的疯狂,缓缓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里,有失望,有悲凉,更有斩断亲情的决绝。
他收回匕首,转身看向苏荣的牌位,香烛的青烟在他肩头缭绕。
“丁羽。”
苏彦的声音平静无波,
“交执法堂处理,给二哥留个全尸。”
丁羽抱拳应是,挥了挥手,弟子们拖着还在嘶吼的苏骁离去,
他的咒骂声在灵堂外渐渐消散,像被风吹散的血雾。
第二天清晨,
华东区龙门会总部的老槐树下,凌岳、韩宇带着十几名天和盛的旧部跪在青石板上。
凌岳捧着凌霄那枚染血的玉佩,韩宇手里攥着苏荣生前常喝的雨前龙井,
为首的几位叔伯辈,都是跟着苏景天打天下的老人。
“彦哥,天和盛不能散啊。”
韩宇的声音带着沙哑,厚背大刀放在脚边,
“您是老爷子的儿子,只有您接手,
才能让弟兄们信服,才对得起荣哥的在天之灵。”
凌岳磕了个响头,少年的额头渗出血:
“彦哥,我爹被废,荣叔惨死,
天和盛不能毁在我们手里!求您了!”
苏彦站在台阶上,望着这些或带伤、或憔悴的面孔,想起父亲苏景天退位时的嘱托,
想起苏荣温和的笑,想起这几日的血雨腥风。
他本想守着龙门会的一亩三分地,却终究逃不过宿命的纠缠。
“起来吧。”
苏彦的声音在晨风中微微发颤,
“天和盛的牌子,暂且挂着。”
韩宇等人先是一愣,随即狂喜着磕头谢恩,青石板上传来整齐的叩拜声,
惊飞了老槐树上的麻雀。
三日后,龙海市的江湖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变局。
天和盛总堂外的牌匾被缓缓摘下,换上了“龙门会·龙海分舵”的烫金牌额。
苏彦身着玄色劲装,站在苏荣曾坐过的主位上,
左手边是龙门会的核心骨干,右手边是天和盛的旧部,
两拨人马虽还带着几分生涩,眼神里却都透着对新秩序的敬畏。
“从今日起,龙海再无天和盛,只有龙门会。”
苏彦的声音透过敞开的堂门,传遍了整条街,
“货运线归吴胜龙统管,
码头防务交肖祁峰,韩宇暂代龙海分舵刑堂,凌岳随我左右见习。”
众人齐声应是,声浪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站在阶下的丁羽望着主位上的苏彦,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跟着祁傲练刀的少年,
那时他的刀总握不稳,如今却已能执掌半个龙海的江湖。
夕阳西下时,苏彦独自登上天和盛的顶楼。
江风卷起他的衣摆,远处星海区的码头灯火点点,
龙门会的旗帜在各个堂口迎风招展,连成一片象征着权力的海洋。
他摸出怀中的铜镖,镖身上的“龙门”二字被体温焐得发烫。
谢镟的狠话还在耳边回响,云州的阴影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云州么……”
苏彦对着江风低语,指尖的铜镖在暮色中闪过一道冷光,
“总会去的。”
远处的江面上传来货轮的鸣笛,悠长的声响里,
仿佛藏着龙海江湖新的序章——属于龙门会的时代,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