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站在原地,表面上强装镇定,可内心却早已乱成一团麻,各种念头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想为什么父皇会叫来太医证明郑星瑶清白。
想自己是不是又因为择选错误,遭了父皇厌弃。
想继续和郑星瑶成亲的利弊。
然而,时间紧迫,这些想法只是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他迅速权衡利弊,得出了结论:父皇还是看重宣平侯府的,所以这郑星瑶,他必须娶。
太子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单膝跪地,大声说道:“父皇,既然儿臣与郑家二小姐的婚事早已定下,且她并未做出有失体统之事,这婚事不能作废。儿臣愿意娶郑家二小姐为妻。”
皇帝坐在上首,神色不明地看着太子,目光深邃的让人捉摸不透。
他淡淡地问了一句:“你确定吗?日后你将面临无数流言蜚语,野史更是会把这段事情写得污糟不堪,你确定愿意承受这些吗?”
太子咬了咬牙,语气坚定地答道:“儿臣心意已决,人无信而不立,儿臣身为太子,天下储君,更应以身作则。”
“好!”皇帝在太子说完后,立刻高声喊出一个“好”字。
他脸上虽挂着笑容,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古怪,接下来说出的话更是一眼就能看出言不由衷和阴阳怪气。
“好好好,好啊,太子果然有担当。既你已有了决断,那就别再耽搁了,马上拜堂,莫要误了吉时。”
说罢,皇帝站起身来,带着他带来的人和那些太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太子措手不及,他愣在原地,心中懊悔不已,暗自思忖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决定。
但是现在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拜堂的时候,太子神思恍惚,眼神中满是迷茫与不甘。
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他主动要求婚礼继续,倒像是被人逼迫成婚。
而太子妃虽盖着盖头,看不清表情,但从她僵硬的动作中,也能看出她的满心不情愿。
这场闹剧般的婚礼,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成了京城上层圈子里茶余饭后的热门谈资。
皇帝虽离开了太子的婚礼现场,但对于婚礼上发生的一切,包括太子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小动作,他都了如指掌。
待下人详细禀告完后,皇帝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
而后,他静静地坐在龙椅上,目光望向窗外,陷入沉思。
他的思绪飘回到自己登基那年,发妻文茵在那一年离世。
那时的他,刚刚登上皇位,面对着朝堂上的重重危机,却没能陪在心爱的妻子身边。
想到此处,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而哀伤,口中喃喃自语:“文茵,为了这天下,朕必须放弃咱们的儿子做太子。
你放心,朕不会伤他性命,定会保他平安到老。等朕到了地下,再向你赔罪。”
凝视着窗外明亮的月光,这月光和文茵去世的那一晚一样皎洁,却也一样清冷。
在这寂静的夜晚,他下定了决心,准备着手废除太子之位。
可皇帝纵然是一代明君,也难免会迁怒于人。
他曾在梦中看到了天道给他看的关于太子登基之后所做的荒唐事,原本也想着废掉太子,只不过没想过这么快。
他的打算是将太子留作磨刀石,磨砺未来的储君。
可如今,太子几次三番因郑月瑾和郑星瑶姐妹受牵连,暴露出诸多短板,连做磨刀石的资格都没有了。
太子必须要废,而郑月瑾和郑星瑶姐妹,屡次打乱他的计划,还总拿皇室的名誉当筏子使,也别想轻易好过。
皇帝唤来暗卫,沉声问道:“太子妃那边已经开始着手解她中的假孕药了吗?”
暗卫单膝跪地,恭敬答道:“回主子,是的。”
“可知道她是从哪里得到的方子,谭御医那边怎么说?”皇帝追问道。
“谭御医说方子确实对症,用来解太子妃中的药刚刚好。用这个方子排毒的同时,还能调理身体,让女人更容易受孕。”暗卫如实汇报。
皇帝微微点头,“嗯,把太子妃的药换一换吧。等她把假孕药解了的当天,叫她清清白白地去见宣平侯府的祖宗。”
暗卫面无表情,没有多问一句话,只是低声应道:“是。”
皇帝停顿了一下,又问道:“二皇子妃那边如何?”
暗卫答道:“二皇子妃每日咒骂太子和太子妃,时常还夹杂着骂侯夫人的声音。
偶尔也会出现一些属下们听不懂的疯话。”
“比如。”
“比如她说上辈子太子和郑星瑶,背着她搅和在一起,让她这个准太子妃成了妾室,进了东宫后更是对她百般羞辱。
这辈子她离这两个人远远的,设计了那么多次,把郑星瑶的名声已经败坏到了这种程度,没想到太子依然要娶郑星瑶。
她不甘心,她一定要让这两人死无葬身之地云云。”
听到这些话,皇帝心中猛地一惊,第一反应便是天道也向郑月瑾展示了未来。
可他很快冷静下来,突然想起,太子上辈子用人祭布置邪阵,换来了时间倒流,所以太子拥有了上一世的记忆。
这个郑月瑾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太子那次布阵回溯时间时,从中得到了什么机缘,也是从那个时间回来的。
故而才会时常提及前世、重生之类的话语。
想通这一点后,皇帝的脸色渐渐变得冷漠。
拥有未来记忆本是一种机缘,可这郑月瑾却管不住自己的嘴,也控制不好自己的行为。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带着这个秘密到地下去怀念吧。
只见皇帝漫不经心的说道:“确实疯的不轻。既然已经疯了,那就让她疯的彻底一些吧。
也好过时而发疯,时而清醒,对她也是一种折磨。”
话音刚落,暗卫应了一声,见皇帝摆手,一个眨眼,仿佛有一阵风轻轻掠过,屋内只剩下皇帝一人,再次陷入了寂静。
其实,这位皇帝真的是很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