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完话回到饭桌旁,谷俊宇还在地上顾涌,嘴里呜呜啦啦地说着含混不清的话。
毕书文上前用脚尖戳了戳谷俊宇,嘴里吆喝着:“哎,死了没?”
郝朋举推了他一把:“不得无礼,你忘了我刚才的话?让人送他回去吧,记住了,他目前比日本人还有用!”
毕书文说话的时候完全放松了警惕:“明白,花了钱的!长官放心,以后,我会加倍帮你拿回来的!”
不过也没让谷俊宇就这么血次呼啦的回去,还知道让手下架着他去医院简单地包扎之后才送回去。
另外一边,陈昌森和石川这两个失意的男人也坐在一起喝了个酩酊大醉。
两人怎么都想不明白,今天怎么会混到这个地步?
夏天的暴雨说来就来,前一秒还是艳阳高照,后一秒就是大雨倾盆。
干旱了一年,终于可以报复性地下了个够,到处沟满河平,蚯蚓爬得满地都是,城郊青蛙的叫声都能传到城里来。
暴雨连续下了三天,市中心变成了一片汪洋,地势比较低洼的积水坝一带已经有可以淹没脖子了,住在那里的老百姓不得不拖家带口地跑去户部山躲避。
这种鬼天气对于那些干一天活就能吃一天饭的穷人来说,简直就如同要命的灾难。
谷俊宇也难得的在家享受了几天儿女承欢膝下的快乐。
大水褪去,金陵方面也下发了最新的任命,徐州绥靖公署主任郝朋举兼任第二集团军总司令,杨运通为参谋长,陈昌森降职为预三师师长,毕书文还是当他的市长。
委任状下来第二天,石阁勤寿就召开了高级军事会议,师长以上军官都参与,谷俊宇作为税警大队司令,也受到邀请,和郝朋举面对面,陈昌森被安排到了最角落的位置。
石川比他更悲哀,坐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椅子上,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
石阁勤寿拍着桌子总结了之前反攻邳县时候自己的优秀指挥艺术,也咬牙切齿地把治安军的无能骂了一遍又一遍。
谷俊宇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军事会议,显得很新鲜,坐得笔直笔直的,挺给石阁勤寿面子的。
可听着听着就浑身开始不自在了,不是耳朵痒就是鼻子痒,要么就是脚丫子痒。
那就抠吧,脚丫子抠得呲呲冒血,放才过瘾。
石阁勤寿总算说完了废话,揭下来就是郝朋举了,他站起来慷慨激昂地发言了:“鄙人作为第二集团军的司令,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要的整肃军纪,铲除部队里面的害群之马。第二就是扩充军备,整个集团军必须达到5万人的规模,以维护整个苏北地区的稳定。第三,也是今年的最大目标,就是要肃清徐州至淮安一带的所有新四军,明年上半年,肃清徐州北部地区的所有八路,下半年,要全面肃清苏北三十县所有的零星反抗力量,以及皖北成规模的国军!”
石阁勤寿带头给他鼓掌,后面的几个师长也赶紧跟着鼓掌,陈昌森心里十分不屑,却也只能跟着鼓掌。
郝朋举说完,抬手指向谷俊宇:“谷司令,该你做个计划了!”
谷俊宇愣了一下,赶紧把脚丫子从椅子上放下来,塞进鞋壳里,揉了一把鼻子,把自己熏了个冷不防,站起来支支吾吾的说:“啥计划?我又不打仗!”
石阁勤寿阴阳怪气地说:“这话可就不对了,维护治安可不仅仅是他们治安军的责任…”
谷俊宇翻了个白眼:“你当我们税警团闲得没蛋拽了是不?俺要协助税务署征税呢!我们管的地盘比你们还大,自己都忙不过来了!”
郝朋举说话了:“谷司令啊,本来呢,你们确实没有配合我们行动的义务,不过呢,目前的情况你也知道的,我军缺编严重,武器装备可能都不如你…”
角落里的陈昌森马上予以附和:“没错!他的装甲车和骑兵都是从我这里坑走的!他们一个班的火力配备赶得上咱们的一个排…”
“什么叫从你那里坑的?”谷俊宇一听这个就更不高兴了,“我问你,买装甲车,我给你钱了吧?战马,少你一分钱了没?还有那些山炮,是你抵押给银行的,你还不起贷款,我赎回来就归我了,这道理没错吧!”
然后转头又冲着石阁勤寿说:“大佐阁下你是最公正的,你们也抵押过装备的,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情我愿的事,没人逼你,算坑人么?”
石阁勤寿扁了扁嘴:“正常的商业活动,不算坑人。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事情。皇军也是要面子的!”
谷俊宇拍了一下桌子爽快地回答说:“放心,这关乎你们的面子,放心,我是不会说的。”
郝朋举不紧不慢地说:“谷司令啊,扯远了,扯远了!咱们谈眼前的事情么,我可知道你从来没接触过正规的军事教育,指挥两千多人的队伍,怕是很费劲吧?”
谷俊宇白了他一眼:“不用郝司令操心,我不懂,手底下有人懂就行了!”
郝朋举显然不信:“你的那些军官,都是泥腿子出身,懂啥打仗?不如这样,你把你的税警大队交给我们代为训练,暂时由治安军司令部指挥,等有了成果,你用起来也顺手了不是?”
他把暂时两个字说得比较重。
谷俊宇哼了一声,一点面子都不给留:“我说咋这么好心让我来参加这种军事会议呢,原来都是冲着我来的!我这不过才两千多人,帮不了你们多少忙的,就别打坏主意了!”
石阁勤寿给郝朋举又递过去一个眼色,后者马上接着劝说:“瞧你这话说的,我们也是为了你好,有了战功,你也受益不是?这军队啊,都有一个毛病,长期不打仗,他就容易懈怠,真到用的时候,肯定会拉胯的…”
谷俊宇冲他拱拱手说:“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想提醒你一下,你刚当上司令,这屁股没坐稳,很容易摔了腚的!还是稳当的先完成你自己的计划吧,就别操我的闲心了!”
郝朋举马上闭嘴了,今天不过想试探一下把税警大队的指挥权给抢过来,看样子这谷俊宇是不可能同意了,逼急了,真的会找周福海去诉苦,到时候自己这个司令也有可能当不下去。
谷俊宇又歪头瞪着陈昌森说:“我说陈师长,你挺有闲心啊,你的预备师有多少人?多少枪?自己一屁股屎没擦干净,还嫌别人的屁股臭。”
陈昌森被怼得无言以对,他这个预备师师长当得实在是憋屈,预备,预备,在这里的意思就是部队还没预备呢,他目前就是光杆司令一个。
郝朋举马上又提出一个建议:“目前,陈师长手下无兵无将的,不如,由他以临时督导的身份派驻你们税警大队,也好给你们一点指导,一个中将师长给你们当督导,这个面子可不小哟!”
谷俊宇非常嫌弃地连连摆手:“拉倒吧,连部队装备都敢抵押贷款的中将,我可不敢要,我怕他把整个税警大队都给抵押出去了,到时候,我可不好给周老交代!”
“怎么会?”郝朋举继续劝说,“你们可是把兄弟,这点信任应该还是有的吧?”
谷俊宇笑呵呵地摆手回答:“我有时候连自己都不信,让我信别人?算了吧!你的对手不是我,别老盯着我手里的仨瓜俩枣的!”
郝朋举抬手解释:“谷兄弟,你可别误会,我真的不是针对你,我是真心为你好…”
“你快拉倒吧!”谷俊宇的表情更不屑了,“我这人说话不拐弯抹角,你也别给我装好人,你就是想要把税警大队接受你的指挥,我不同意,你又想把陈师长这个不吉利的人甩给我,想妨我是不?”
陈昌森不乐意了:“你说谁呢?”
谷俊宇拍了桌子:“我说的就是你!你瞧瞧你都混成啥样了?还预备师师长,你让人耍了知道不?我费劲巴拉地帮你留个职务,你转头就想咬我,你跟疯狗亲过嘴咋滴?一点良心渣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