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样,南陵渡已经冷落了苏离辞几日了。
如离辞自从住进皇宫,就没在在南陵朝堂上出现过,主要是朝堂上对他们的关系反应激烈,他们不想节外生枝,只能先让苏离辞暂离朝堂,稳定朝臣。
南陵渡坐在御书房内,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神情疲惫,刚送走一波大臣,刚想放松下来休息一时半刻的,然而现实却不允许。
这几日的努力虽有一些成效,总算有一小部分朝臣愿意相信他,信服他,愿意跟他站在一起,但距离他的目标还相差甚远。
所以,他每日里都在召见几波大臣,“谈谈心”、“展望展望未来”,这不,他刚想休息,人又来了。
南陵渡的贴身太监李金步履轻盈的走进御书房,恭敬禀报:“陛下,御史大夫、左都御史大人、还有京兆尹大人已经到了,现在就在殿外,等着觐见。”
南陵渡放下手,立刻坐直身子,“宣他们进来吧。”
李金立即传话,“陛下有旨:传御史大夫、左都御史、京兆尹觐见~”
声音一直传到外面,又有小太监在外面接着唱一遍,御史大夫、左都御史跟京兆尹,这才能进御书房。
御史大夫三人一进来便行礼道:“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安。”
别怪三人心里怎么想,或者说不管南陵的官员心里怎么想,背地里怎么议论的,明面上的规矩,他们是绝对做的好的,不会给人留下话柄。
“爱卿起来吧,来人,赐座。”
南陵渡也没有摆架子,主要是底气不足。朝堂上的官员大都是经营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老油条了,关系错综复杂,关系网根深蒂固,不是他一个不被人认可,还没有实际的兵权的新皇可以得罪的。
之前苏离辞帮他处理了一批人,可都是低位官员,高位官员也不是苏离辞想动就能动的,要不然,他哪里还能被逼着连朝都不敢上,只敢躲在皇宫?
从前他有月曦欢给他的人保护他,再加上他自己也培养了一些人手,自然不怕。
可自从他被发现,背叛了月曦欢,月曦欢给他的人手,他自然使唤不动,甚至再也联系不上。
而他后来培养的那些人手,都是经过月曦欢给他的人培养的,这主子是谁,可不由苏离辞说的算。
这不,月曦欢的人训练那些人的时候,早就训练过他们,谁才是真正的主子,他们该听命于谁。现在月曦欢的人离开苏离辞了,直接也把这部分人带走了。
苏离辞现在跟个光杆司令也差不了多少。
说回现在,南陵皇宫的御书房里,御史大夫正在禀事。
御史大夫没坐被小太监搬来的椅子上,低着头,语气恭敬,面色却漠然道:“陛下,臣近日听闻,有一股势力在暗中勾结拉拢朝臣,似有不轨之心,请陛下下旨彻查。”
御史大夫是中立派,在南陵先帝在位时就是,所以对现在的南陵渡,他也没什么感觉,只要不是个昏君,他就没想过站队。
南陵渡心中一紧,忙问:“可知道是何势力?”
御史大夫犹豫了一下说:“据臣探查,似与先皇旧部有关。”
南陵渡眉头紧皱,先皇旧部一直对他上位心怀不满,更是对阿辞跟他的关系指手画脚,污言秽语的。
没想到,如今竟敢勾结拉拢朝臣,他们想做什么?
难道还想把他赶下皇位不成?
想到这个可能,他心头忽的一跳,然后心脏像是被人拽住了一般,让他有种从前被人随意玩弄,被人操控在掌心的感觉。
想也不想的,他下意识不愿意再回到从前的日子,再也不想回到,没有遇到阿辞的日子了!
所以,他低下头做思索状,其实是为了掩盖他此时略显狰狞的脸色。那些暗中在拉拢勾结朝臣的人,无论是谁的人,无论目的是什么,对他而言,都无疑是个巨大的威胁。
他却不知道,御史大夫说的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南陵先帝的人,他们只是一批打着南陵先帝的名头,暗地里拉拢朝臣的曦国人。
没错,御史大夫说的,正是苏离镜、流殇跟无眠等人。他们为了更方便行事,也为了很好的融入南陵,接近南陵的官员,打的,就是南陵已死的南陵先帝的名头。
这样不会有人轻易怀疑他们的身份,他们说的话,做的事,也更有人愿意相信。
但南陵渡不知道啊!
他现在真的以为,是他父皇临死前,安排了后手,怀疑他早死的父皇,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所以现在是在警告他还是赞同他?
总不能是让他滚下皇位,换个人来当皇帝?
他思考片刻后,恢复正常的面色,抬起头对御史大夫说:“此事爱卿继续暗中查探,切不可打草惊蛇,有任何情况,都进宫告诉朕。”
御史大夫领命,“是,臣遵旨。”
南陵渡又看向其他俩人,左都御史跟京兆府尹,“不知两位大人有何要事?”
左都御史起身拱手道:“陛下,臣今日可能与御史大夫的目的是一样的。”
“哦?爱卿也是发现了那些人?”南陵渡挑眉。
左都御史道:“也不是,臣听家中采买的下人说,现在外面的米价有所上涨,原本臣是不在乎这点小事的,只是听他跟其他人抱怨时,说买粮困难,还实行什么‘限量购买’,臣心中感觉有异,就多派人查了查。”
事关粮食,所有人神色都变了,南陵渡更是神色一凛,追问道:“那查得如何?”
左都御史道:“臣发现,京城好多处粮铺囤积的粮食,都被神秘人大量收购走了,所以市面上的粮食供应减少,才导致米价上涨和限量购买。”
“而且,臣根本查不到这些粮食的去处,现在与御史大夫所禀之事联系在一起。臣觉得,买粮的神秘人,恐与那股疑似先皇旧部勾结朝臣的势力,似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南陵渡心中一沉,这两件事背后必有隐情,说不定是同一个势力在谋划着更大的阴谋。
这时,京兆府尹也起身道:“陛下,臣近日也在京兆府接收了多起,普通百姓无故造谣议论皇家的案子。”
“而每次一出现了这些案子,京兆尹的普捕快把人抓了,总有人在暗地里散播皇上不能容人的言论,让这些人的家属以为犯人会被处死,到京兆府寻衅滋事,臣觉得不妥,自古民怕官,何时敢如此在京兆府放肆了?”
“臣私下里查了查,什么都没查到,但……”他抬头偷看了南陵渡一眼,老实道:“但京城中有关陛下跟丞相的谣言,不知何时,已在民间传了起来,更有甚者,说陛下就是因为雌伏于苏丞相身下,才能坐上皇位的。”
“臣查不到源头是从何处传出来的,只能进宫先跟陛下禀报此事,请陛下定夺。”左都御史头低的低低的,根本不看上面的帝王,他怕他眼里的鄙夷不屑,会被看出来。
虽然他也不惧新帝,可他也不想做那出头鸟,被新帝当成杀鸡儆猴的鸡给“杀”了。
左都御史是真的没查到什么,但现在听了御史大夫跟京兆尹回禀的事,他觉得,新帝跟苏离辞那小白脸的谣言,恐与这些人有关,说不定就是他们传的。
不过,话说回来,新帝跟苏离辞的那些香艳故事,说不定都是真的呢?那就也不算百姓造谣了。
左都御史拱手作揖,“陛下,如此一听,京城治安似有隐患,而且可能都是同一批人做的,恐有不良企图和阴谋,还望陛下重视。”
南陵渡早已心中凛然,三位大人所说的三件事,听着像是毫无关联,可他们三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都觉得像是同一批人做的,那应该就不会有假。
难道真的与所谓先帝旧部有关?
可也不对!
如果是先帝旧部所为,针对他跟阿辞能理解,可为何要大量购买粮食,囤积粮食呢?
总不能是因为,觉得南陵跟曦国会打起来,现在囤积粮食,留着奇货可居,到时候发国难财吧?
南陵渡不是从小被当储君培养的,就连皇子应有的教学跟教育都没有,他所有的,都是遇到苏离辞之后,对方教给他的。
比起正统的储君和其他皇子,他确实算不得好。
对于这些事,他也难以从更深层次的地方分析,只能依赖过后找苏离辞给他分析,讲解,要不然就只能寄希望给大臣,直接吩咐让他们去办。
至于办的如何,怎么办的,他就管不了了。
就如此刻,他手里没人,故而看着三个送上门的大臣,只能沉声吩咐他们:“这三件事都事关重大,需尽快查明,京兆府尹可有线索,或者可有听到什么其他消息?”
京兆府尹赶忙上前,微微皱着眉头,道:“陛下,关于谣言之事,下官已派人调查,目前尚无确切消息,但定会加紧追查。”
话音一转,他又道:“但有关两位大人所说之事,臣真的没有听到任何风声和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