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住这里!”
萨卡兹雇佣兵的咆哮声从电缆井入口炸响,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无数黑影在通道两侧的阴影里晃动。 矛尖划破空气的锐响此起彼伏,污水管道的铁皮被戳出一个个窟窿。
“—— 八队九队,去墙另一边!”
另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用爆破筒炸开承重墙,封住那条通往主下水道的路!别让他们跑了!”
阿米娅望着通道两端不断逼近的黑影,耳尖因焦虑而贴紧头皮。
“......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集结了这么多人?他们的反应速度太快了。”
她突然抓住博士的手腕,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糟了,博士,海蒂女士他们还没撤走!如果被堵在这里,平民们会......”
费斯特背着比尔靠在管道壁上,闻言垂下头,声音里满是愧疚。
“对不起,阿米娅小姐...... 是我低估了敌人的部署,没想到他们能调动这么多兵力......”
“不,先不要说这些。”
阿米娅打断他的话,长剑在掌心转了个圈,淡紫色的源石技艺顺着剑刃流淌,“要说的话,我们也要等安全地回去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突围。”
费斯特紧了紧怀里的比尔,重重点头。
“...... 好。”
“博士,等一会我来正面突破,你带着费斯特他们从侧面的检修口走......”
阿米娅刚说到一半,突然感觉后领一紧,整个人被拽得踉跄了几步。
“欸欸,w 小姐,你、你抓着我干什么?”
她回头看向 w,对方正拽着她的披风,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w 松开手,用靴底碾过地上的冰碴。
“小兔子,你得留着点力气。”
她扫了眼周围 —— 洛洛正在给洛克17号更换电池,费斯特抱着昏迷的比尔动弹不得,博士虽然握着影刃,却要分心留意四周的动静。
“你看看还在这里的人,工匠,伤员,废物......”
w 的目光最后落在阿米娅身上。
“还有哪个有战斗力?你要是在这耗光了源石技艺,等会儿遇到真正的硬茬,谁来保护这群累赘?”
费斯特扶着检修口的边缘,听着 w 的话,脸颊在污水的浸泡下泛着红,声音带着点倔强。
“呃...... 这么说也没错,但我们会尽力...... 至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呼吸微弱的比尔,指节在对方冰冷的手背上轻轻摩挲。
洛洛刚换好机械臂的能量块,金属关节发出咔嗒轻响,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弯腰扶住膝盖。
“我们不...... 咳咳...... 不拖后腿。”
额角的冷汗滴在机械臂的显示屏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我的扫描仪还能定位萨卡兹的分布,至少能帮你们避开主力。”
w 正用匕首削着雷管的引线,闻言嗤笑一声,刀刃在火光中闪了闪。
“别了,我腿上这点肉还不够你们扯的。”
她把削好的引线缠在手腕上,动作利落得像在编织花环。
“省点力气在逃跑上吧,等会儿要是被赫德雷的人追上,哭都来不及。”
管道外传来萨卡兹士兵撞开铁门的巨响,w 突然停下动作,猩红的瞳孔在黑暗里转了转,语气里带着罕见的烦躁。
“唉...... 我真的很不想说这句话。这完全不是我的作风。”
她抬头看向阿米娅,指尖在雷管上轻轻敲击。
“但我需要那个海蒂活着。我得找到那个老女人,问清楚一些事 —— 关于‘那场火灾’的真相。”
阿米娅的耳尖猛地竖起来,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
“w 小姐...... 你是说......”
“小兔子,你得让开了。”
w 突然拽住检修口的铁盖,指腹在锈迹上蹭出灰痕。
“带走你该带的人,别留下任何不可燃垃圾 —— 包括地上那几个昏迷的。”
阿米娅望着她脸上决绝的纹路,喉间像堵着团棉花。
“......”
萨卡兹的矛尖突然刺穿管道铁皮,离 w 的肩膀只有寸许。她侧身避开的同时,突然听见阿米娅喊她的名字,声音带着哭腔。
“w!”
w 回头时,正撞见阿米娅泛红的眼眶。那只总是竖着的兔耳蔫蔫地垂着,像被雨水打湿的花瓣。
“嗯?”
“...... 不要出事。”
阿米娅的声音很轻,却在轰鸣的管道里异常清晰。
“我们会在汇合点等你,带上海蒂女士一起。”
w 的靴跟重重碾过铁桶边缘,空罐在管道里撞出刺耳的颤音,惊得暗处的老鼠四散逃窜。
“还不走?是想让我用炸弹再送你们一程?”
检修口另一侧传来阿米娅被博士拽走的惊呼,那些窸窣的脚步声终于彻底沉入黑暗。w 背抵着锈迹斑斑的铁门滑坐下去,指节抵在太阳穴上揉了揉 —— 刚才为了掩护撤退,源石技艺过载让她的头突突作痛。
“...... 终于走了。”
她扯下沾着油污的手套,指尖在撕裂的衣袖上捻出几根灰色兔毛,突然烦躁地甩开,“尽说些奇怪的话,搞得像我们真是什么亲密战友似的。”
风从管道裂缝灌进来,卷着萨卡兹士兵的嘶吼擦过耳畔。w 猛地抬眼,猩红瞳孔在黑暗中锁定阴影里的异动 —— 红袍一角正搭在锈蚀的管道阀上,像凝固的血痕。
“至于你 ——”
她摸出颗手榴弹在掌心抛了抛,保险栓撞击金属的脆响惊得空气都在震颤。
“还要我继续炸下去吗?刚才那下不过是给杂兵们放的烟花,很快,这舞台连块完整的铁皮都不会剩下。”
话音未落,一枚石子破空而来,“嗒” 地砸在她脚边的污水里。w 的靴尖碾过去,发现那是块被摩挲得温润的鹅卵石,凹槽里还嵌着点冻土带的黑泥 —— 那是乌萨斯矿场特有的土壤。
“这...... 这是什么玩意儿?石子?”
她突然笑出声,笑声撞在管道壁上碎成冰碴。
“你在开什么劣质玩笑吗?以为丢块破石头就能让我停手?赫德雷,别装神弄鬼了,你的红袍比曼弗雷德的野心还显眼。”
阴影里传来长剑出鞘的轻响,像是有人在慢条斯理地擦拭刃面。w 将手榴弹咬在齿间,另一只手拽出捆成束的雷管,引线在掌心堆成蓬松的火绒。
“恭喜你,你惹到我了。”
“啧...... 我本来还想节俭一些的。”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指尖划过雷管上的生产日期 —— 那是三年前她从切城军火库偷的存货。
“毕竟这批炸药是我用三个月的情报换来的。”
火星 “噌” 地舔上引线的瞬间,w 突然扬声,声音在管道里炸出回声。
“所以,干脆点走出来,我顺便答应让你的尸体完整一些,不好吗?总比被炸成肉酱,连亲妈都认不出强。”
“嗤 ——”
剑光如毒蛇吐信,从斜后方刺来的寒意几乎要冻结她的血液。w 猛地向侧翻滚,身后的铁门应声裂开三道深痕,木屑混着铁锈簌簌落在她颈窝。她扬手甩出榴弹,同时摸出两枚雷管砸向光源处。
“咳咳,好险,你距离砍中我也就只差两颗炸弹的尺寸了 —— 看来你的老寒腿还没好利索。”
爆炸声震得管道摇晃,火光将赫德雷的轮廓烙在视网膜上 —— 红袍下摆沾着新鲜的血污,长剑滴着机油,侧脸那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疤痕在火光中扭曲如蜈蚣。
“你又成长了不少,w。”
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的橡木,带着种令人心悸的沉稳。w 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按在起爆器上的手指顿在半空。
“等等...... 怎么 ——”
浓烟散开的间隙,她看清了他胸前的黑铁徽记,边缘还沾着半干涸的紫色血液 —— 那是萨卡兹贵族特有的血色。
“怎么会是你?”
w 的声音突然发颤,雷管从掌心滑落,在污水里滚出老远。她一直以为赫德雷会带着亲卫队从主通道强攻,没想到他会孤身绕到这里,像当年在矿洞那样。
赫德雷缓缓掀起兜帽,深紫色的瞳孔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好久不见。上次在切城的仓库,你也是这样用炸弹招待我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手腕的源石结晶上,“你的技艺倒是精进了,只是这脾气......”
管道里的风突然停了,远处的爆炸声仿佛被掐断了喉咙。w 死死盯着他握剑的左手,那道贯穿掌心的旧伤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 那是五年前在乌萨斯冻土,他为了挡开她失控的源石技艺留下的。
“你不是......”
她的喉间像堵着团滚烫的煤块。
“你不是应该带着人守在主通道吗?赫德雷,你到底想干什么?”
赫德雷将长剑归鞘,动作利落得像在执行某种仪式。他弯腰捡起那枚鹅卵石,用红袍一角擦去上面的泥污。
“这是你当年丢给我的那块,在矿场的时候,你说能用来校准诡雷的引爆范围。”
w 突然后退撞在铁门上,手忙脚乱地去摸腰间的炸弹,却发现刚才的翻滚让所有雷管都掉进了污水里。
“别找了。”
赫德雷的声音里渗进一丝笑意。
“你的小动作,还是和以前一样容易看穿 —— 总喜欢把最关键的雷管藏在靴筒里,却不知道走路时会发出叮当声。”
火光渐渐熄灭,管道里重新被浓稠的黑暗填满。w 望着他模糊的轮廓,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矿洞 —— 也是这样的对峙,她布设的十八颗诡雷被他逐一拆除,最后他却放了她一条生路,只丢下句 “别再被人当枪使”。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尾音却在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