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白了谢辉一眼，“哼，听见有什么用，我和你嫂子是不是跟你说过，那个吴雅玲不对劲？”
这句话可不是马后炮。
谢辉几个月前兴冲冲跑来跟他说处了一个沪市的对象，顾晚晚问了下情况，当时就觉得那姑娘目的不纯，提醒过谢辉。
不知根知底的，哪儿有那么巧的事。
而且这姑娘隔三差五就要钱，把谢辉当成了提款机。
谢辉还觉得不能，“嫂子，峰哥，玲玲对我挺好的。”
顾晚晚和秦峰便不再劝，只告诉谢辉不能让恋爱耽误工作，毕竟谢辉现在主要负责丰省的业务。
谁知，打脸来的太快，谢辉后悔没听嫂子的话。
他郁闷的是自己真心喂了狗，亏得他还是跑业务的，形形色色的人见了不少，头一次栽在了“爱情”面前。
秦峰又吃了两口菜，收起笑，举起酒杯，“小辉，行了，你也不算吃亏，还有，你那个根本不算谈恋爱。喝了这杯，好好上班。”
孙鹏也说道：“峰哥说得对，谈恋爱就不是这样的。”
“那是啥样的？”谢辉一脸茫然，这个问题也是他最近一直琢磨的，但想了好久也没想通。
“这个啊……”
秦峰举着小酒盅一饮而下，又看了看媳妇。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谢辉这个问题，但他就知道，自己对媳妇好，媳妇也是真心对他好，这就够了。
谢辉没得到答案，但接下来聊到了厂子的事，人马上打起了精神。
和“百乐”的事比起来，他这次失败的恋爱得靠边站。
分手后，谢辉虽然情绪不高，但也没耽误工作。
“峰哥，沪市的山海同意给咱们代工了吗？”
秦峰摇了摇头，“没有，看来还得自己建厂。”
从今年年初开始，“百乐”就换了一个打法。
现有的十家工厂，都是建在江省和丰省的，收购当地国营食品厂或者饮料厂，建厂成本很低。
要想扩大品牌影响，就得打入沪市或者云市这种大城市。
但当地的国营食品厂、饮料厂转变经营思路，开得好好的，根本没给他们收购的机会。
要是去跟当地谈建厂，一时半会谈不下来。
而且，华国为了吸引外企投资，一路给外企开绿灯，减税、土地使用优惠，甚至二十年土地免费。
这些好事，和“百乐”这个从江城发展起来的民营企业根本不沾边。
顾晚晚和秦峰同厂里中高层开会商量，觉得还是代工更划算。
这也是大部分食品饮料厂十几年后的普遍做法。
代工厂不需要研发，只负责生产，像饮料这种运输成本高的产品，代工就是最经济的方法。
想法很好，实行起来，却困难重重。
孙鹏这次跟着秦峰去沪市出差，就受了不少气，“嗐，人家见咱们，都觉得是给咱们面子了。”
“啊？咱们出的价格不是挺高吗？而且，他们厂子本身业务量也不大。有钱还不赚？这不是傻吗？”
一说起这个，孙鹏更无语，嘬了一口酒，开口道：
“人家说了，给咱们代工不是钱的事，嫌弃丢人。他们是要跟外国大公司合作的。我出门前，还听他们员工小声说咱们是乡巴佬。”
“咱们这么大个厂子，都开了十家，还成乡巴佬了？我看他们才是乡巴佬！崇洋媚外！”
谢辉气不过，现在一个个都说外国月亮更圆，只要东西上写的是洋文，就觉得是好东西。
妹妹英语好，告诉过他，大部分商品上写的都是：【made in china】
其实就是中国制造。
谢辉气得拍了下桌子，客厅玩的三个孩子，还有一旁聊天的顾晚晚几人都看了过来。
秦母还以为小辉在聊对象的事，忙问道：“小辉，这是咋了？”
谢辉知道峰哥和嫂子从来不愿意和秦父秦母说厂子遇到的问题，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没事没事，我和峰哥聊别的呢。”
秦峰见爸妈没有继续问，偷着在桌子下踢了谢辉一脚。
沪市的山海和云市的福天两家公司拒绝给他们代工，不算大事，更大的危机还在眼前。
这两家企业没有同意给他们代工，转头就跟国外的大企业主动联系上了，白菜价给对方代工不说，还让对方参与他们厂子的管理。
这不等于拱手把国营厂子让给人家吗？
这些大企业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只要撕开了一个口子，让对方趁虚而入，那被吞并是早晚的事。
就跟养蛊一样，蛊养成的时候，就会四处乱杀，他们“百乐”也难以幸免。
酒足饭饱后，谢辉和孙鹏也没有继续久留，去了厂子宿舍休息，等着明早开会。
秦父二两白酒，喝得满脸红润，跟着老伴去二楼客房休息，逍逍遥遥非要和豆豆一起睡，秦峰只好又收拾出了一个大房间，给三个孩子住。
安顿好了一切，秦峰才回到卧室，搂着媳妇小声道：
“媳妇，你也想厂子的事呢？”
“没有，我在想爸开面包厂的事，我觉得很可行。”
“只要你说行就行，爸妈最听你的。”
第二天一早，秦父秦母带着三个孙子去了百货商店，顾晚晚和秦峰去了临海总厂开会。
会议室里，付明顶着黑眼圈，不停地打着哈欠，显得很疲惫，昨晚开会开到十点。
讨论来讨论去，大部分中层干部都不同意厂子继续扩张，现在十家工厂，只要稳住还不是大把的钱进账。
“付厂长，你劝劝秦总和顾总吧，咱们现在厂子够多了，干嘛要去沪市、云市？那些大城市不是咱们能碰的。”
“是啊，万一把十家厂子的利润都投进去，最后打了水漂怎么办？”
“咱们厂现在账面挺好，我也觉得没必要冒险。”
……
付明也知道向外扩张是冒险，这些话他不是没跟秦峰说过，但秦峰不听，还说现在厂子是关键期，不进则退。
昨晚开会没“吵”够，早上众人一见面又争论起来。
付明的头更疼了，阴沉着脸，“行了行了，一会儿开会听秦总他们怎么说。”
可付明越这么说，有几个刺头越不满。
他们这么反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怕年底发不出来奖金。
“百乐”的奖金才是大头，去年一年中层以上，每人差不多分到了上万块。
“秦总能怎么说？他为了面子，不管咱们底下人的死活。”
秦峰和顾晚晚刚迈进会议室，就听见这句。
不等媳妇开口，秦峰把文件轻轻放在桌上，指着刚才说话的眼镜男，冷笑道：
“老张，看来在百乐委屈你了，你明天不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