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人？
柳东成心里一惊，完了完了，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好果子吃。
秦峰是干什么的？
他也不是没听人说起过，一般人怎么可能白手起家干这么大的买卖？
说什么从最开始卖羊肉串发的家。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秦峰原来混过道上，身后好像还有一个大哥。
挖人应该是道上的黑话，说不好是让自己去挖埋在什么地方的人。
这是要把他变成自己人，上一条“贼船”，想下也下不去。
秦峰看着柳东成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根棍子似的，抬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柳厂长，柳厂长，你干嘛呢？”
柳东成擦了擦自己额头微微冒出的冷汗，甩了甩头。
不能，秦峰肯定不是那样的人。
不能先让他挖人，又埋了他。
“没…没什么，真…真没什么。”
柳东成嘴上说着没什么，可舌头跟打转似的，还是有点结巴。
他深吸了一口气，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秦厂长，咱们不挖人行不行？严打刚结束，这要是被人知道，咱俩都得玩完。谁要是得罪你了，咱们想个别的招儿，厂子不可一日无主啊……”
秦峰赶紧让柳东成打住，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像公公在喊，“皇上，明鉴啊。”
“柳厂长，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这就是法律不允许，要不秦峰真想撬开柳东成脑壳，看看里面装的是啥。
“啊？你不是说挖人吗？”柳东成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关上门。
这种事都是密谋的，隔墙有耳，要让人听去可就坏了。
秦峰一下子想起来，媳妇总说“挖人”，他跟着说习惯了，又让人误会了。
“我说的挖人，是想请个人来。”
说到这，柳东成扑通扑通的小心脏才算平静下来。
“秦厂长，只要不是违法的事，让我干什么都行。”
秦峰等的就是这句话，柳东成在临海人脉算是比较广，各行各业都能搭上点边。
饮料厂这边前期准备时，柳东成也没少出力。
“帮我把国营饮料厂那个老付，付明挖过来当厂长。”
秦峰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天龙八部》翻了两页，语气特别随意，就好像说吃饭睡觉那么简单的事一样。
柳东成快要疯了，“啥？你说啥？付明？”
“啊，对啊。”秦峰将书放下，以前他对这些武侠小说还很感兴趣，但现在感觉也就那么回事儿。
什么都没有赚钱要紧。
“秦厂长，我没听错吧？你说的是谁？付明？你知道他是谁吗？”
柳东成后悔自己答应的太快。
“知道啊，省里一个月前不是组织饮料，食品行业开会，我还跟他说过话呢。一群老头子，就他比我大不了多少岁。
哎呀，还是同龄人之间好沟通。”
秦峰把手枕在头后，仰着脖子，活动了两下。
柳东城一听就知道秦锋是在胡扯，认识是认识，也就一面之缘，要不能让他出面去请人？
付明今年才三十二岁，已经是临海国营饮料一厂的副厂长了。
临海的国营厂，规模是江城好几倍，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这么年轻，能坐上这个职位，肯定有两把刷子。
上次开会的时候，秦峰对付明的印象很好，这人在会上的发言，对整个食品饮料行业都很有见解。
别的领导发言都是说一些假大空的话，先是感谢省里领导，再感谢市委领导，最后说自己厂子去年做了什么成绩，遇到了什么困难，希望省里、市里再拨款。
总之，感谢加哭穷，张嘴等着喂饭就行。
只有付明做了一份详尽的报告，预测了未来华国食品行业的发展前景。
“未来，华国食品、饮料行业，一定会迎来井喷式的增长，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转变思想，还有业务方向，一定会乘势而起……”
当天参会的有七八十人，全省的食品、饮料厂都派人来了。
全场只有几个人听，其他人听着都快睡着了。
这种会就是比惨大会，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搞什么预测未来，纯属扯淡。
秦峰和顾晚晚听得津津有味，特别是顾晚晚，眼睛一直盯着付明看。
“峰哥，咱们厂以后要是有这样的人加入就好了。”
顾晚晚当时就是随口一说，秦峰却记在了心里。
给媳妇摘星星，摘月亮，这有点吹牛了。
但挖个人过来，还是能办到的。
正好这段时间厂里稳定下来了，媳妇说要招聘个新厂长。
招聘哪有“绑”来快？
媳妇想要这人，那他就想办法把人弄来。
柳东城真希望秦峰是在跟他开玩笑。
“秦厂长，你跟付明不是更熟吗？您自己亲自去请更好，刘备还三顾茅庐呢，最后用真心打动了诸葛先生。”
柳东城心里是一百个不想去。
人家付明是整个行业里这个级别最年轻的领导，说不好以后还要再升好几级呢，怎么可能来他们厂里上班？
又不像他们玻璃厂，是干不下去，被“百乐”承包了，他才不得不给秦峰和顾晚晚打工。
就是现在，他也不一定愿意辞职，编制不要了跟着秦峰他们单干。
这时候，有几个人舍得丢掉铁饭碗的？
秦峰没有回答，反而笑得像个老狐狸，站起来拍了拍柳东成的肩，“柳厂长，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到了厂子要用你的时候了，我相信你的能力，肯定能行。临海没有你搞不定的事情。”
柳东成感觉自己头上的高帽有十层楼那么高，这帽子太重，他戴不了。
“秦厂长，我真没您说的那么厉害，您看这事……”
“嗐，柳东成同志，这是组织交给你的任务，你肯定能想办法完成。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何况这都是小意思。”
秦峰见柳东成一直往后缩，眼睛瞄到桌上的小说，“对了，柳厂长，我认识个大师，过段时间要下山，正好巡游到咱们临海，到时候你们见见面。”
说别的，柳东成都不感兴趣，一听这个两眼都亮了，“是…是护友派吗？什么时候来？他老人家还收不收徒？我是真想见见世外高人。”
秦峰像个老干部似的，把手往身后一背，看向窗外，微微点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天机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