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东成对秦峰到底认不认识“护友派”的人，也有些怀疑。
理智告诉他，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得道的高人，但是报纸上铺天盖地的“气功大师”、“气功大夫”，让他不得不信。
当然，最重要的他太向往武侠小说里的人了。
秦峰说得那么真，要是真能见到，学上两招也挺好。
想到这个，柳东成回家路上都美滋滋的。
而且，秦峰也没说别的，就是让柳东成出面把付明请到一起，坐下聊聊，这事也不算难。
请客吃饭，一般人不会驳了面子。
第二天，柳东成一到厂子就给临海食品厂打去了电话，接线员小姑娘听说是找付明厂长，没有耽搁，很快将电话转到了付明办公室。
柳东成想着付明没比自己大几岁，以前开会时也见过几面，对方肯定卖自己一个面子。
打完电话，他就去旁边饮料厂找秦峰交差。
顺便好好问问大师具体下山的时间，他总觉得秦峰昨天没说实话。
万一大师来了，秦峰不让自己见，那不就亏了吗？
可他刚开口说明来意，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柳东成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愣了好一会儿。
心想自己也没碰话机，怎么还突然断线了？
自己话还没说完呢，他又给食品厂打了过。
“喂？付厂长，我是柳东成，刚才话没说完，可能是线路不好，我们百乐的秦厂长和顾厂长想请您吃顿饭，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嘟嘟嘟——
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忙音，付明刚才除了喂了一声，一句话都没跟柳东成说。
今天奇了怪了，柳东成将电话拿起来左看右看，嘟囔道：“也没坏啊，咋回事呢？”
柳东成再次给付明打了过去，“喂，付厂长，不好意思，我这边电话可能有问题，我们秦厂长想请您吃顿饭……”
这次付明总算说了一句话，“不去。”
柳东成明白了，刚才电话压根没坏，人家故意挂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们，没有这么不给面子的。
年长几岁也不能这么摆谱啊。
食品厂怎么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这么说话啊。
但一想到秦峰交代的任务，柳东成还是耐着性子，赔上笑脸，“付厂长，我们秦厂长真的想请您……”
“我说了不去。”付明依旧声音冰冷。
“付厂长，咱们见过几面，您就算给我个面子，我们秦厂长就是想认识认识您。”
“给不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绝，柳东成的脸面彻底挂不住了。
他是热脸贴着人家的冷屁股，人家一屁股把他给顶了出来。
“行，付厂长，不来就不来，但您也得跟我说个理由，要不我没法给秦厂长交代。”
“交代？你还问我？问秦峰去吧！”付明再次挂断了电话。
柳东成明白了，这俩人早就有过节，要不秦峰怎么可能会来找自己？
说好听点，自己就是个说客，说不好听的，秦峰就是把自己抓出来挡枪的。
今天早上的例会，顾晚晚没有参加，会计把人请走过去盘账，只有秦峰在会议室，给业务员开会。
“还是那句话，低调再低调，闷声发大财。”
那篇关于“宏昌”再来一瓶中奖率高的新闻见报后，假瓶盖疯狂冲击市场，“宏昌”的业务员每天被江哲骂得狗血淋头。
厂里找到了原因，可根本控制不住消费者拿着假瓶盖来兑奖。
消费者买了你“宏昌”的饮料，中奖了，就得给人家换。
小卖店老板没有义务，也不知道怎么辨别真假，再说，假货早就改进了，根本看不出来。
江哲没办法，只能停止兑换，登报宣布活动作废。
像赵四海这种，生产假瓶盖的，这段时间钱已经赚麻了，欠人家买摩托车的钱两三天就还上了，现在正在家里躺着数钱呢。
虽然这条路被“宏昌”给堵死了，赵四海也不能傻不拉几去举报，捞偏门有时有晌，说不定下条路更好。
而真正买饮料中奖的消费者可就不干了，最后闹到了工商所。
工商所约谈了江哲好几次，还带着人来厂里左查右查。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钱涛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投资的厂子，被人薅了羊毛，即使业务经理跑来告状，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多过问。
在他眼里，这些都是小事。
只要这个厂子还在就行，最近他有大用处。
但惊动了工商所，钱涛再也坐不住了，给江哲打了电话，骂了半个小时。
江哲气不顺，看见谁骂谁，除了苏秘书。
“宏昌”业务员每天出门跑业务时，看见其他厂的人，心里都憋着一股气。
这段时间跟左于波的“喜乐”，甚至国营饮料厂的人都吵起来过。
唯独“百乐”，见到“宏昌”的人都绕道走，吵架也找不到人。
别人都说他们“百乐”的业务员个个是怂包。
爱怎么骂怎么骂，反正他们就听秦厂长的：闷声发大财。
秦峰嘱咐了两句，众人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
柳东成站在门口，见人都走了，才进了会议室。
秦峰笑得阳光又灿烂，“柳厂长，事情办妥了？我就知道，只要你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柳东成眯着眼看着秦峰，明明对方比自己小上几岁，怎么反而像个老狐狸似的？
圈套是一个接一个，跳出来一个，旁边还有一个在等着。
柳东成猜不透秦峰，更猜不透秦峰身边的顾晚晚。
“没有，付明说不来，我这就是打电话，要是去他厂子，都得让他打出来。秦厂长，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得罪付明了？”
秦峰依旧笑嘻嘻的，“柳厂长，看你说的，什么叫我得罪他？不能是他得罪我吗？”
柳东成看见秦峰这样，完全能想象到付明听见，会有多生气。
付明三十几岁的人，比秦峰稳重多了。
只要不是睁眼瞎，都能看出是秦峰先惹得人家。
秦峰见柳东成不说话，问道：“你真想知道？”
柳东成差点没忍住，送了秦峰一个白眼。
“你就别逗我了，不说我走了。”
“那你别告诉别人。”
柳东成点头，这怎么搞得跟过家家似的。“快说吧。”
“付明说我耍流氓。”